方若華腦海中似乎扭曲了一下,好像預知似的,看到了很多很多畫面。
有關過去,有關未來。
方若華的生母和繼父,於小青和周建國,還有歐藍,把周小魚救回去之後,很快就搬了家,夫妻兩個調動工作,離開讓他們痛苦的城市,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至於方若華,綁匪到是沒有殺她,只是打斷了她的手腳,信手把她扔到荒僻的山林裡,大笑著揚長而去。
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冰冷的冬天隻穿著一件單衣,遍體鱗傷地倒在血水中,高燒不退,瀕臨死亡,幸好碰見幾個趕夜路的村民。
也幸好這些村民心地還算善良,合力把她送去醫院,還給她報了警。
等她清醒過來,已經因為高燒的原因,導致一隻耳朵失聰,又飽受驚嚇,精神方面非常糟糕,警方也是花費了一番力氣,才打聽到於小青的住址。
於是,方若華又回到了那個家。
但是一切更不一樣了,她在那個家裡顯得格格不入,於小青一見她就頭疼,心口疼。
周小魚一看到她就害怕得直掉眼淚。
周建國,還有歐藍,甚至很害怕她傷害周小魚的樣子,絕對不允許周小魚和她單獨相處。
要不是他們兩夫妻都是普通的公司白領,工資雖然高,但還遠不足以到隨意用保鏢的地步,恐怕周建國都要為女兒安排保鏢了。
方若華在這個家裡,就像是一顆隨時會引爆的定時炸彈。
“真是諷刺!”
抬頭看著周小魚,方若華歎氣。
距離上一次被綁架,被母親舍棄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她和周小魚竟然再一次被綁架了。
綁匪還是個變態,綁架了人來,並不為錢財,似乎只是想欣賞人質們瀕臨絕望的哀嚎聲。
不光欣賞,他還明目張膽地在秘密網站上直播。
這間幽暗的地下室內生的一切,外面的網友其實都看得見。
他甚至還知道方若華的經歷,特意選擇她成為自己助手,誘惑她,鼓動她,讓她殺人。
方若華冷靜地回想這三天,她明明還能感覺到那種步步緊逼地,把她推向萬劫不複深淵的力量,可心中卻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記憶裡出現些特別的東西,似乎在翻看一本書,書的開頭,就和自己的經歷一樣。
在書中,方若華被綁匪逼迫到最後,瘋了似的破口大罵,罵了周小魚一頓,並且揮起了鋸齒,惡狠狠地砍了過去。
就在這一刻,警察來了。
歐藍也來了。
警察及時逮捕綁匪,救下了所有的人質,方若華這樣的情況,也沒有被警方起訴。
雖然她確實是意圖犯罪,但考慮到她本人也是受害人,而且沒有造成太大的社會危害,警方不認為她有罪。
可即便沒有被起訴,她的人生也徹底被毀了。
她母親於小青一見到她就痛罵,毆打,不像是對女兒,完全把她當成仇人。
而且她還有幾個月就成年,於小青自然也就沒有再付撫養費,身上和心裡的傷都沒辦法治療,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
遭受各種網絡暴力,無數網友甚至人肉她,她沒有半點隱私可言,到處有人指指點點。
方若華為人孤僻,又因為這種種事情產生了心理障礙,找不到工作,最後因為被人欺凌,意外殺人進了監獄,沒兩年就得了抑鬱症,自殺身亡。
而她同母異父的妹妹周小魚,才是這本書中當之無愧的女主角。
雖然經歷過磨難,但是意外地堅強起來,收了心,認真準備高考,考上了醫學院,
後來成為一名法醫。她和成為著名商人的歐藍,也兜兜轉轉,終成眷屬。
多年後,兩個人談起歐藍的第一任女朋友方若華,也只是歎了口氣,說了一句可惜了。
而之所以談起這個,似乎早應該在記憶裡消失的人,還是因為方若華落難的時候,曾經遇到的一群兄弟,好朋友,還有她父親的兒子方曉磊,為了給方若華報仇,不斷地找周小魚的麻煩。
周小魚這些年遭遇了不知多少麻煩和危險,幕後黑手都是方曉磊。
而最終的結果,正義戰勝邪惡,周小魚搜集證據,把這群人都送進了監獄。
方曉磊因為作孽太多,判處死刑。
“很慘。”
只是一瞬間就‘讀’完了小說的劇情梗概,方若華平靜無波地給書中的自己做了一句評價。
此時此刻,她似乎站在自己命運的轉折點上,手裡的鋸齒刺痛了手指,噴薄而出的怒罵亟待出口。
不知道警察什麽時候能趕到?
身後的陰影中,綁匪手裡冰冷的槍輕輕地敲擊牆面,每敲擊一聲,人質們的心就一跳。
“小姑娘,你還不動手?難道你想再一次嘗一嘗死亡的滋味?”
方若華輕輕向前走了一步,心下冷靜得很,胸口卻湧出一股特別的衝動, 不是殺人,而是想大聲地告訴眼前的周小魚。
她方若華確實怨恨,確實不喜歡周小魚,可她……至少她曾經是個心底柔軟的姑娘,至少以前,從沒想過做出傷害周小魚的事情來。
她如今變成惡魔,又驚又怕之下隻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為此不惜殺人,她是變壞了,她是惡毒,她是該死。
但是,周小魚同樣該愧疚的,該被指責。
她說也不說一聲,就搶走姐姐男朋友,難道不該愧疚?
還有歐藍。
還有輕易放棄女兒的……於小青。
都至少,至少也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一時片刻的懊喪吧。
她心中仿佛憋了數不清的話要吐出口。
方若華閉了閉眼,周小魚嚇得瑟縮成一團,雙手抱肩,小聲哭出聲來。
“姐姐,你別這樣,我好怕,當初我們姐妹被綁架,家裡真地只能拿出救一個人的贖金,媽媽不是不愛你,可是我爸爸畢竟只是你的繼父……他們也很傷心,也很擔心你。”
周小魚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恐懼讓她脫口而出,她心中也是的確委屈。
家裡拿不出兩個人的贖金,她有什麽辦法?
爸爸又不是姐姐的親生父親,在情在理,都不能掏乾家底去救妻子帶來的拖油瓶?
再說,她也是受害者,這決定又不是她做出來的,為什麽要讓她來承受這一切?
綁匪一下子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真是有趣。我的小姑娘,你怎麽想?你的妹妹,說得可真有道理,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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