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將至,金秋送爽。
禁海期剛剛過去,各地停止捕魚好幾個月的漁民們,急不可耐地乘船出海,就連戰爭也顧不上了。
反正打仗歸打仗,也沒打到他們的地頭上。
再者說,剩下來的那點戰爭,好像連戰爭也說不上,縱然不算小打小鬧,規模也著實是小了點,換成以前,他們是得害怕。
壯勞力離了家,剩下妻兒老小,萬一遇上點什麽危險,那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可換成如今,在華夏的地盤上,大家夥都是見過海龍軍是如何照顧老百姓的。
海龍軍那簡直是鋼鐵屏障,牢牢把百姓護衛在自己身後,絕對出不了半點差錯,真要到了屏障破裂的那一步,他們這些人就是在,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反而不如趕緊乾活,多捕魚回來,還能養家糊口,交稅給陛下養軍隊。
宣傳司的姑娘和小夥子們,宣傳了好幾個月納稅光榮一類的話,把老百姓們稅款的用途說得明明白白,大家夥都快倒背如流了,一提起交稅,不覺艱難,到有點驕傲。
自己總算也是為這家國天下做了貢獻。
夜姑手底下負責宣傳的姑娘、小夥子們,卻是實在沒時間關心稅負這一塊了,就連本來打算好,挑選一批光榮納稅的典型人物,再來一波宣傳報道的事,都暫且擱置。
他們得立即進入狀態,每時每刻待命,做好一切準備,迎接全國一統之日的到來。
到時候,宣傳上肯定要到位,必須要讓世人知道,自家陛下即便是女子,也是天命之主,坐擁天下是再正當不過的。
陛下說的,一個國家,必須要擁有天然的正義性,才能立穩腳跟,更長久地存在。
華夏代表的自然是正義。
除了陛下身邊的他們,每一步都努力做到最好來表現這等正義之外,宣傳上也不能有半分疏忽。
陛下沒有明說,但是他們這些不再是菜鳥的宣傳人員,又怎能不了解,宣傳有多麽重要!
如今正值黎明之際,可不是他們該偷懶的時候,宣傳司上下所有人,心裡是既激動,又雀躍,還存著一點忐忑不安。
他們即將要面臨的,恐怕是宣傳司成立以來最重要的一場‘戰爭’。
宣傳戰他們幾乎是時時刻刻再打,但越到這等關鍵時刻,越是不能放松。
仰賴宣傳部門的孩子們盡心盡力,華夏在兩軍對戰中一直處於主動地位。
中秋節過去,自家陛下又長了一歲之際,華夏與大周的明爭暗鬥已經進入末尾階段。
正面大規模戰爭基本結束,隨著李,王兩家,幾乎可以算是和方若華談妥,準備歸順華夏,大周的盤外招也已經差不多用盡了。
船島上那些左搖右擺,做足了牆頭草的家族,該跳出來的都跳出來現了現眼。
方若華也沒對他們怎麽樣,最多就是在檔案上記錄一筆,以後想要入朝為官,這些人或許會受到點影響。
當然,影響也不會太大。
華夏向來講究禍不及子孫,別管長輩們,老人們怎麽作死,只要還是是好孩子,方若華就樂意給機會。
至於大周朝內部,也有許多人投了方若華,整個大周朝廷上下,已經變得和篩子差不多,四品以上,比較重要的官員裡面,尤其是武將,到可能有四十個已經姓了華夏。
更不要說大周朝的水師。
大周當初也是第一時間關注水師,用了各種法子,派遣軍官,做出各種調動。
奈何水師孤懸於朝外已久,又比較特殊,朝廷想動,著實不容易。
現在明面上還掛著大周水師的招牌,
實際上大部分人心裡有數,水師早就不知道是誰的了。水軍這幫人一點也不覺心虛。
按照他們的說法,反正就算自己還認自己是大周朝廷的水師,在水面上也不敢和海王叫板,真打起來,開兩回炮,炮彈就用盡了。
戰船沒有掉過頭來進攻大周,他們就算是很對得起自家這舊主。
暗潮湧動中,不管大周朝廷是如何垂死掙扎,華夏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全面建設。
船島上的學校一再擴招,如今畢業的學生們不斷進入華夏各個州縣,撐起華夏政府的骨架,把方若華的意志貫徹到整個國家。
全國還未曾一統,可華夏不算百廢待興,也差不太多,有船島和南安的富庶擺在前面當例子,年輕的官員們無不信心十足地準備在一片白地上揮手作畫。
九月底,金桂飄香。
高湛立在船舷處,舉目遙望霧氣朦朧的南安城,一手持羽扇,慢悠悠地扇著風,到也沒顯得多麽狼狽。
他須發皆白,已是將近古稀之年的老人家,一輩子活到他這把年歲,遇見的難事車載鬥量,便是天塌地陷,他不說視作平常吧,至少不至於崩潰。
“哎。”
最近半個月來,大周那位陛下,敬德帝趙書昊, 終於開始考慮退位讓賢,自己來終結大周幾百年的統治。
他自己來,好歹能保住趙家宗親的性命前程,好過真讓人家打得亡了國。
對於這個決定,他雖未曾透露,可是真正的親信老臣,還是看得出來。
朝野上下一乾人等,也是心思各異,怎麽想的都有。
高湛歷經兩朝,深受君恩,對大周朝有感情,如果大周是滅在異族人手裡,他自以為,為君為國為民,他這條命,也不怎麽要緊,殉死的事,做得出來。
可眼下這境況,他殉不殉的,似乎也無關緊要,連他的陛下都要順了亂臣賊子的心思,為子孫後代計,他好好的,安安心心地做完最後這樁事,也就罷了。
風把細碎的話音吹到耳邊,高湛心底有一點緊張,可這些護送他的人,到是很輕松的樣子。
兩個穿著校尉服飾的士兵,就站在船尾處,低聲說這話。
“這回任務津貼有三十塊,你打算拿回家去,還是在船島換成物資?”
“一半一半吧,家裡老娘想攢錢起新房子,雖然我到覺得以後在南安城安家更好,可老娘故土難離,非要修宅院,只能隨了他的意,齊哥呢?”
“你嫂子早就相中了船島那款鳳凰牌的車子,一直想要,我這回錢攢得差不離,準備給她帶一輛回去。”
說要回家起房子的年輕人,立時露出點羨慕,卻又為他擔憂:“可咱們那地方,路都是坑坑窪窪,沒半點平坦地方不說,還多是山路,車子好騎麽?”
高湛不禁蹙眉——未免太明目張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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