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手裡捏著一串佛珠,在脖子上還掛著幾串,攔住余生後也不說話,直接上下打量余生。
“你看什麽?”余生後退一步,戒備的看著他。
前世看過《笑林廣記》的余生,在僧人的逼視下,愣是記起了和尚很少便秘的事兒。
“阿彌陀佛”,僧人雙手合十,“施主,你近日怕有災禍降臨。”
“災禍?”余生不信,只要東荒王不來,他余生在東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能有什麽災?
僧人從懷裡取出幾本書,“我佛與你有緣,小僧這兒正好有幾本佛經,贈予施主免除災禍吧。”
小冊子在余生面前展開,有《蜜心經》《素經》《老壇經》,把余生愣是給看傻了。
他把那本《老壇經》接過來,“你這都什麽經書?”
前世今生的佛經余生也知道一些,但這名字還真沒聽過,“有沒有酸菜經?”
“等一下,我找找。”僧人剛把手探入懷就反應過來。
“什麽酸菜經,施主盡開玩笑,我這是五祖壇經。”他指著《老壇經》說,所謂五祖,指的是中原佛祖的第五代輪回。
“這明明是三個字,你騙鬼呢。”余生說罷把經書拍給僧人抬腿就走。
僧人追上來,“我問你,佛祖現在多少代輪回了,三十二代是不是?那五祖還不夠老,老壇經有什麽不對?”
“有道理。”余生點了點頭,繼續走,“那我也不要,我在揚州能有什麽災禍?”
“施主此言差矣,你現在沒災禍,不代表以後沒災禍,留著一本報平安總沒錯。”僧人緊跟著余生,見他腳步越來越快,快跑一步擋住余生的路,“再說乾屍快要來了,你到時候照著書上念幾句經文,可以驅逐乾屍保命。”
余生停住腳步。“當真?”
“當真,看我這打扮你也知道我是南荒人,我之所以能逃出來,就是因為這經文。”僧人很認真的對余生說。
“那還可以看看。”余生把那本《老壇經》抽出來,反正也是免費的。
余生繼續走路,“哎,哎,你還沒給錢呢。”僧人從後面追上來拉住余生的袖子。
“你不說贈予我?”余生不解。
“出家人不打誑語。”僧人雙手合十,“奈何小僧饑餓難忍,還請施主化給小僧幾文錢。”
“幾文錢?”
“五百文。”
余生立刻熄了給錢的心思,對僧人認真說,“錢乃身外之物,身為出家人,談錢太俗了,況且我還與你佛有緣。”
“那不成。”僧人不答應。
余生見狀把書又還回去,“那我不要了,相比丟命,我覺著還是丟錢比較重要。”
僧人一怔,他見過許多種理由,唯獨這理由很清新脫俗。
余生趁機要走,被僧人又攔住了,“那也不成,這經書被你摸了兩次,已經把佛氣沾染給你了,你必須把錢還給我。”
“你強買強賣啊?”余生這會兒反應過來,看這和尚老實忠厚,想不到一肚子壞水。
余生脾氣也上來了,“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嘿,小子。”僧人“嘿嘿”一笑,“記不記著我說過近日你有災禍?”
在他說話的同時,街道上幾個僧人向余生圍過來,全是身高體壯之輩,脫了那身衣服,不像是僧人,倒像是打劫的。
“你算的還真準。”余生見被僧人團團圍住,語氣軟下來,買那本書還真可以避災禍。
僧人樂了,“阿彌陀佛,施主,算你著相,不,識相,五百文,恕不還價。”
“要錢沒有,要命不給。”余生臉色一變,要繼續趕路。
“阿彌陀佛,這小子執迷不悟,找個角落讓我給他念上幾段經書開導一下。”僧人向幾個夥伴揮揮手。
幾個僧人夾住余生,推搡著,旁邊揚州城的百姓已經看很久熱鬧了,這會兒要上來幫忙,被余生打眼色攔住了。
“慢著,我自己走。”余生整了整衣領,跟著僧人進到了旁邊的巷子裡。
旁邊茶肆的小二往裡面探頭,“活該,讓你們在揚州城撒野,現在倒霉了吧?”
話音剛落,只聽巷子裡劈裡啪啦一陣響,間或傳來哀嚎如殺豬的聲音,讓巷子外看熱鬧的人聽了都覺著疼。
一刻鍾後,余生心情舒暢的從巷子裡走出來,肩膀上搭著幾身僧衣,幾個錢袋往懷裡揣著,手裡還捏著幾本經書。
他臉上全是笑容,見巷口不少百姓盯著他才收斂起來,正色的整了整自己衣袖,“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幾位大師佛經講的好啊。”
見巷口的百姓忍俊不禁,余生也不裝了,問道:“這怎麽回事?”
“公子,他們南荒來的,在這裡為非作歹很久了。”茶肆的小二說。
“錦衣衛不管?”
“南荒許多逃難的湧入了城裡,錦衣衛又忙著治水,拯救災民,顧不上管他們。”小二說。
錦衣衛現在人手不夠,城外許多鎮子都受災了,城主前不久也出城去了。
“那你們呢,也不管管?”余生手裡翻出幾枚乾果磕著,這些是從僧人身上搜刮出來的。
小二不好意思的一笑,余生把果皮放在小二手中,“以後路見不平,要拔刀相助。死了,本掌櫃給你復活。”
“好!”小二立刻站直了身子,余生接過他手裡要為客人上的茶一飲而盡,轉身沿著大道向東走了。
小二目送余生背影消失,回頭抄起板凳跑到了巷子裡,不過很快又退回來了,僧人的慘樣讓他實在不忍心落井下石。
太慘了,身上的毛被僧人自己相互用牙咬著拔乾淨了,活像開水裡燙熟以後被拔毛的雞。
隨後牙散落了一地,呻吟的時候都聽到風鑽進去的聲音。
余生走在路上,隨手翻開了搶來的幾本經書,接著愣住了,“這老壇經,居然真是醃鹹菜的!”
這群和尚還真是假的真實。
他把書放下,忽見一人一貓在路旁食肆中圍著一張桌子,在她們中間擺著一道紅燒魚,現在只剩下半條了。
貓魈小姑娘想吃,被埋首在盤子裡的白貓一爪子拍掉了,幸好食肆老板娘及時端上一盤魚片解了小姑娘的饞。
老板娘懷裡抱著一隻貓,余生見過,正是那貓魈常抱在懷裡的。
食肆老板娘幸福的擼著貓,看著桌子上享用美食的小姑娘和白貓,笑著眼睛都不見了。
“老板娘,貓哪兒買的,怪好看的?”余生上前問。
“不是買的,燒魚換的。”見自己的貓被誇漂亮,老板娘高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