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翻了個白眼。
什麽長不高,至少踩著凳子,她還是比石驚天高的。
當然,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草兒望著源源不斷湧出巨人的城門,驚訝不已。
她怎麽也想不到,客棧余掌櫃的救兵,會來的這麽的出人意料。
每當一個巨人衝出時,壓在她心頭,讓她喘不過氣而來的石頭就輕一分。
不止她,城牆上的弑神者,還有那些時刻準備臨陣脫逃的百姓,此時也目瞪口呆。
他們合不攏嘴,一時間竟然覺著自己在夢裡。
因為只有在夢裡的時候,才有天降奇兵,救他們於危難之間。
他們看著那些巨人,見他們衝入海一樣的妖兵中,如入無人之境,不斷地把妖怪掀翻,或者踩死。
與此同時,那城門還在不斷地湧出巨人。
不,不只巨人,還要踏著飛劍的仙人。
他們飛在空中,與那些飛翔的妖怪展開激鬥。
一時間,天上地下,到處是嘶吼與怒喊,到處是刀光劍影。
然而,這只是一場屠殺而已。
這些臨時從諸城聚集起來的先頭妖兵隊伍,根本不是巨人們的對手。
他們被打的落花流水,抱頭鼠竄。
砰!
一頭妖獸從天上掉下來,摔倒在城牆上的門樓上,掙扎一下後徹底沒了聲息。
百姓們木然的抬頭,見妖怪胸口的鮮血汩汩的流,順著屋簷流在城牆上。
滴答,滴答。
一位百姓伸手觸碰鮮血,濕的,一股子血腥味。
他終於醒悟過來,“是,是真的,這是真的!”
“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他歡呼。
其他百姓也醒悟,壓抑許久後的恐懼頃刻間消失,忍不住高興的大聲呼喚。
他們緊繃的臉上,愁雲還未散去,驚喜又來的這麽猝不及防,一時間竟然笑的很難看,似在哭。
笑聲很快從城牆上傳到城內,留在那兒,時刻準備著撤離的婦孺老幼站起身,驚訝的望著城牆上。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似乎他們不用跑了。
草兒也笑起來。
終於,神農城在她手中保住了。
然後草兒哭了。
她跳下凳子,急匆匆的從那些擠到城牆邊,看城牆下巨人單面屠殺妖怪的人群中鑽出去。
等她從城牆上跑下來的時候,她見三個人站在小和尚身邊,正議論著什麽。
余生若有所覺的抬起頭,正好看到草兒跑過來。
“喲,草兒這小短腿跑起來居然還挺快。”余生笑著說。
“你大爺!”草兒脫口而出。
“哈哈。”三個人一起樂起來。
富難說道:“你別說,陡然聽到草兒說這話,還挺親切。”
“廢話,又不是罵你。”余生說。
草兒對他們只是有點兒印象,覺得眼熟,但不能對號入座。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草兒走到小和尚身邊,著急地問:“他,他怎麽樣了?”
“他?”余生搖了搖頭。
“什麽!”
草兒如墜冰窖,隻覺得山河變色,一片黑白。
“草兒,草兒?”
胡母遠在草兒面前揮了揮手,把她喚回神,“別聽掌櫃的嚇唬你,小和尚沒事兒。”
“啊?”
草兒呆愣的看著胡母遠。
“我說小和尚沒事兒!”胡母遠大聲說。
這次草兒聽明白了,她的山河再次有了顏色。
她向余生豎起大拇指,“你,你大爺!”
“你大爺!”余生回敬她,似乎這是他們打招呼的方式。
“就是死不了才有問題。”余生說。
余生指著小和尚的右手,“他的食指被削斷了,你會接手?”
草兒搖頭。
“你就是會也沒用。”余生說。
匆忙之中,自然不會有人把小和尚的斷指從戰場撿回來。
“現在只有死了,我才能把斷指給他接上。”余生說。
“萬一相比斷指,小和尚更希望原本的自己活著呢。”胡母遠說。
所以余生遲遲不動手,準備等小和尚醒來後再做決定。
他們把小和尚安排妥當。
草兒這才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你們誰是余掌櫃?”
她問著,眼睛卻看著胡母遠。
在她看來,東荒王之子,中荒之王,現任東荒王,四海共主,這麽霸氣的名字,至少應該配上一個像樣的樣子。
胡母遠的樣子就很像樣。
余生眉頭一皺,“什麽意思,草兒,你不認識我們了?”
草兒指著自己的頭,“我睡醒以後,以前發生過的事全忘了。”
余生他們對視一眼。
“草兒,我先給你六枚銅錢,再給你八枚銅錢,一共要給你多少枚銅錢?”余生問。
“十六枚!”草兒脫口而出。
余生他們松一口氣,“是草兒,沒錯了。”
“草兒,雖然你失憶了…”
富難一臉惋惜的看著草兒,“但你欠我五十文這筆帳,你可是賴不掉的。”
“哎?”草兒疑惑,“有嗎?”
“有!”富難說,“去年春天,你為了買一種草藥種子,特意找我借的。”
“對,對,我也記著。”
胡母遠點頭,“你當時錢不夠,順便還借了我一百文。”
“我也記著。”余生說。
他指著胡母遠和富難,“這倆孫子借你錢,居然還要利息。”
“後來利滾利,你欠的越來越多,所以借我了一百貫。我看在你懸壺救世的份上,沒收利息。”
余生又指他們倆,“不信你問他們。”
“一百貫?!”富難和胡母遠看余生。
富難向余生眨眼,暗示:“你丫要一百貫?太黑了吧。”
“就是。”胡母遠在旁邊眨眼,“難怪別人說,越有錢的越摳門。”
“反正大家都不要臉。”余生也眨眼,“錢多錢少有區別?”
草兒看著富、胡倆人,還等著他們作證呢,“是真的嗎?”
沒辦法,三人一起行騙, 揭穿一個另外倆個也得被揭穿。
於是,富、胡倆人一起點頭,“對,是真的,我們都記著呢。”
“沒騙我?”
直覺告訴草兒有貓膩,她狐疑的掃視三人。
“我要是騙你,我們以後就和狗子稱兄道弟。”胡母遠舉起手說。
余生和富難同時看胡母遠,同時眨眼暗示:“這誓言有點重了吧?”
胡母遠回應著眨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流氓。”
“對,對。”倆人只能跟著含糊回應。
“狗子?”
草兒若有所思,“就是那頭特別特別特別醜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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