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娘心地善良,饒過你了。”長舌鬼決定不與余生糾纏。
“別走。”余生在頭上招手。
“作甚?”長舌鬼猛然回頭,長舌被她甩起來打在脖子上。
她圓目瞪著余生,別以為吊死鬼的好欺負,她可是敢結束自己生命的主兒。
“旁邊的好吃,你嘗嘗。”余生說。
他覺著鬼也不容易,不能在這兒被坑了,而且還是老余的老顧客。
“特”,長舌鬼唾一口血,以表示對余生這話和廚藝的不屑。
“你再嘗嘗,我對天發誓,真的不錯。”余生說。
“那額試試?”長舌鬼很容易相信別人,當初結束生命也是因此。
她的長舌甩起,卷起一個灌湯包塞嘴裡,一口咬下去湯汁四溢,讓她忍不住卷起舌頭吸到肚子裡。
“好次。”長舌鬼驚為天人,不顧燙的甩著舌頭又卷進去三五個。
“擇四你做的?”長舌鬼說話更加含糊不清了,見余生點頭,“擦別怎恁大呢。”她說。
“有對比才有差距,你嘗過丸子後難道不覺這些好吃到死?”余生振振有詞。
清姨斜瞥余生,厚顏無恥和大言不慚果然會遺傳。
“哦”,長舌鬼點頭,現在她明白余生的良苦用心了,但還是道:“那也忒難次了。”
“嗯”,她又嘗了嘗別的,露出驚喜神情,索性坐在台階上不走了。
余生回過頭,見草兒端一盤菜走過來,然後對身後飄著的葫蘆道:“你就站這兒曬月亮。”
葫蘆鬼乖乖站住了。
它方才還想有所反抗,但很快發現,隨著他的鬼力在鬼行日增加,葫蘆吸收體內鬼力的速度也在增加。
最後一盤菜放下,所有人齊了,葉子高和黑妞還在爭鋒相對。
“行了,用飯。”余生招手讓眾人坐在位子上。
只是這頓飯用的並不安寧,余生剛夾幾口菜,客棧門前又傳來罵聲:“誰他娘這麽缺德。”
長舌鬼坐在台階上幸災樂禍,“第三個。”
不等余生放下筷子,他就聽見一人罵長舌鬼:“滾,看老子給他們給點教訓。”
余生擺手,讓倀鬼下去招呼,“梆梆”一頓亂響後,余生探頭見一胖鬼一瘸一拐跑開了。
“太他娘欺負鬼了,今天可是鬼行日。”胖鬼回頭,“你為人作倀,你會遭報應的。”
倀鬼身上的水草一抖,瘸著腿的胖鬼急忙跑走了。
有第三個就有第四個,有第四個就有第十個。
在余生用罷飯時,長舌鬼已經數到了“四四”,余生也不知是四十還是十四。
來鎮上的鬼大多對客棧炸丸子記憶猶新,見到後就往嘴裡塞,以至於不少鬼中招。
這些中招的鬼中有不少是余生眼熟的,以前老余早早讓他回屋,他常打開窗戶偷看。
中招的鬼中當然有不少趁機想進入客棧鬧事,不過全被倀鬼教訓一頓,長舌鬼在旁邊熱鬧看的不亦樂乎。
她也是壞,在別人嘗到那顆炸丸子而惡心時,從不提醒旁邊的好吃,而是津津有味吃著看熱鬧。
當然也有旁的鬼先嘗旁的食物,馬上就被這美味俘獲了。
在嘗到丸子後雖然更加惡心,但寬容許多,同長舌鬼坐在旁邊一同品嘗美味,看鬼熱鬧。
“五十五。”陪著大家賞月聊天之余,余生聽他們齊聲數到了五十九。
這下不用余生轉述,眾人也聽見了,本來今日鬼力旺盛,穿透人與鬼之間的界限就容易的多。
眾人靠到美人靠探頭望,“哎,我看見鬼了。”草兒指著牌坊說。
余生差點以為草兒有了一雙同他一樣發現鬼的眼睛,一看才知道是一頭骷髏走過來。
這具骷髏雙眼冒著妖異的光,骨頭在月光下慘白,走路時還有骨頭磨損的“嘎吱”聲。
聽到眾鬼坐在台階上齊聲數,他以類似傀儡的步子走過來,“你們在作甚?”
“在數天上的星星。”有鬼嬉笑說。
骷髏抬頭望天,見雙月在天,圓而明亮,將所有星光都掩蓋了。
“亮如白晝,哪有星星?”骷髏說著夾起一顆炸丸子丟骷髏頭裡。
“六十。”眾鬼拍手,仿佛達成了一個了不得的成就。
骷髏嚼著丸子,嘎吱移動著頭顱望他們,“什麽六十?”
“不酸,不酸。”長舌鬼甩著長舌,“他沒有舌頭,嘗不出味道,不酸鬼。”
骷髏眼眶裡妖異的光一閃,“什麽不算,憑啥不算。”
他最討厭別人說他不算鬼了,只因他靈魂附著在骷髏上,鬼不認他,人也不認他,讓他人不人鬼不鬼。
“那丸子味道怎麽樣?”一鬼問他。
“還不錯。”骷髏嚼碎咽下去,然後直接掉在地上。
“嘁”,眾鬼鄙視他。
余生朗聲道:“我覺著這位鬼兄說的很有見地。”
眾鬼向他豎起中指,一鬼提著一條胳膊,斷胳膊出還在滲血,他把斷胳膊豎起來,也豎著中指。
“算半個鬼吧。”台階上眾鬼商議後說。
“其實挺難吃的。”骷髏坐到他們中間。
“那算六十個。”眾鬼接納了他。
“你們節操呢。”余生不服,難得有把丸子咽下去的鬼。
眾鬼不理他,長舌鬼甩著長舌道:“額們不如評出最難次和最好次的供品。”
“好主意。”一群無聊的鬼答應了,“讓我們去鬼市前評出來,去鬼市買個牌子掛上。”
“噠噠”,在他們議定時,一鬼牽著一匹鬼馬走過來
眾鬼向他招手,“車夫,來嘗嘗今年最好吃的供品。”他們指著丸子。
“車夫?”樓上余生一聽,對鳳兒和倀鬼說,“快,快,有車夫來了。”
人有人間,鬼有鬼間,在鬼行日也有車夫之類。
鳳兒和倀鬼直接從閣樓躍下去, 余生替客棧倆殘疾鬼招呼,“車夫,她們用馬。”
問罷,余生奇怪,“話說車夫為什麽只有一匹馬,你車呢?”
“爛了。”車夫抬頭回答,繼而詫異道:“他看得見我們,為什麽?”
長舌鬼一甩舌頭,“給鬼知道。”
旁邊的鬼把打在臉上的舌頭丟給她,“你就是給。”
“哦,那就給也不知道。”長舌鬼糾正。
在他們糾結時,鳳兒大方塞給車夫兩張紙錢,“不用找了。”
說罷,她們搶過韁繩,翻身上了馬。。
“夠大方。”車夫笑呵呵抬起手看,頓時傻眼了,“這是紙錢?!”
他以為是錢莊憑證呢,在揚州一帶很少用紙錢。
“嘿”,車夫忙喊,但倆鬼已共乘一騎拍馬而去。
“錢不夠,給少了。”車夫在路中間大喊,奈何倆鬼聽不見,或許是聽見了?
“這還不夠?”余生白天幫鳳兒搶時見過,“上面印著一張一貫呢。”
車夫抖抖紙錢,“現在這東西不值錢,中原的人整天燒給死人,早燒毛了。”
車夫將紙錢丟給其他人,“還不夠買一隻鬼蟈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