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還真是東荒王乾的。”余生隨後對小姨媽說。
作為視財如命,名聲在外的一位王,錢如同“醜”這個字對東荒王,乃是南荒王絕對的逆鱗。
世上敢搶南荒王錢的人不多,思來想去,余生覺著他娘東荒王最有可能。
“不會。”清姨一口否定。
望著余生疑惑的目光,小姨媽道:“你娘要出手,被搶的將是東荒寶庫,而不是那點兒錢。”
寶庫乃南荒王在大荒各地為方便錢莊運營建立的儲存銅錢和寶物的地方。
這些寶庫自成一城,有南荒王的手下高手鎮守,也算是中立的一方勢力了。
余生一想也是,“那就更奇怪了,真想知道是誰居然敢搶南荒王的錢。”
他們在車上閑聊時,毛毛拉著車從東街出來,穿越熙熙攘攘的廣場,向城主府駛去。
“冬筍,新鮮的冬筍。”諸多攤販的叫賣聲中,余生被一人的叫賣聲吸引了。
這是刀疤臉兄弟們的聲音,自從饕餮屍骨放在鎮子前,不需人守護後,他們就失業了。
余生客棧又未擴建,為了生存,刀疤臉就領著弟兄在幫忙之余賣起了冬筍。
客棧有不少的冬筍,歸來後一直是怪哉在操持,余生還沒做過呢。
他喊停毛毛,掀開簾子,見刀疤臉領著瘦猴站在一輛滿是冬筍的車前。
余生跳下車,擠到跟前,“撿好的冬筍,給我來點兒。”
刀疤臉抬頭見是余生,喜道:“師叔?!”他忙招呼手下光頭撿好的冬筍裝起來。
“不告訴你實情了,怎麽還喊師叔。”余生說。
“一日是師叔,終生是師叔。”刀疤臉的目光中透著機靈。
光頭那邊撿了許多,雙手都放不下了,正要轉身,一個小乞丐與他撞了滿懷。
頓時,籃子裡的竹筍掉在地上。
“嘿”,光頭還沒反應過來,見小乞丐嫻熟的攬了滿懷的冬筍,迅速鑽到人群中。
“你笨死了,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刀疤臉不悅地說。
“這又不怪我。”光頭據理力爭,把冬筍重新在車上撿了一籃遞給余生。
“這小乞丐天天來搶你們的?”余生接過時問。
“不是,這已經是今天搶的第三回…”耿直的光頭話說半截,被刀疤臉踢了回去。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們以後還要在客棧混呢,這不是讓余掌櫃懷疑他們的能力麽?
余生一時倒沒想到那兒去,只是驚訝道:“被乞丐一天搶三回?”
這才晌午不到。
“嘿嘿”,光頭摸摸亮麗的腦門,“其實我們還挺希望被乞丐搶的,因為足夠好才被搶。”
刀疤臉覺著這是一個好借口,忙附和道:“是是是,在這集市上有個不成文規定,但凡被乞丐搶過的,生意肯定差不了。”
余生奇怪的看著刀疤臉,這糊弄鬼的吧?
然而事實確實如此,旁邊不知哪位大娘喊了一句“乞丐搶的這家”,頓時一群大娘一擁而上。
余生提著籃子,很艱難的退出來,向驢車走時不忘感慨大媽的戰鬥力。
至於錢,余生當然沒付,刀疤臉一群人在客棧吃喝欠他的更多。
回到車上,把籃子放在車裡,讓毛毛繼續趕路,同時余生說了集市上那奇怪的規矩。
幫余生整理一下被擠著的衣衫,小姨媽道:“這規矩我知道,不少攤販都希望被乞丐搶。
“為什麽?”余生奇怪。
“因為一丐。”
一丐?余生知道他,揚州四大廚之一,擅長做乞丐飯。
只是這又與攤販們的生意有什麽關系?
小姨媽明顯不想談一丐,
把話題引了開去,“冬筍還沒見你做過呢,準備做什麽菜?”余生掃了籃子一眼,“兩道下酒菜吧,陪老酒正合適。”
這時驢車剛要走出集市,一攤主忽然大聲喊道:“我被搶了,我被搶了。”
他欣喜若狂,喊聲震天響。
余生掀簾看去,見攤主在車前,毛毛正從攤子上叼一根白蘿卜,攤主則高興的面紅耳赤。
這讓余生很疑惑,他是應該對毛毛的行為表示歉意還是恭喜?
錦衣衛這時也鑽了出來,還是老熟人,田十握住刀柄,“誰,誰被搶了?”
見到余生,毛毛,白蘿卜和攤主,田十默默松開刀柄,“搶就被搶了吧。”
“不是,不是毛毛。”攤主激動的揮手,指著遠處,“我被小乞丐搶了。”
“那恭喜啊。”田十拱了拱手,打了個呵欠懶懶的向余生走過來。
“余掌櫃,你怎麽進城了?”
他中間停頓一下,像是為了積攢再次開口的力氣,“我還說抽空去看看你呢。”
“看你懶散的樣子,猴年馬月有空。”余生見他骨頭快撐不住身子了,站著東倒西歪的。
“還真是。”田十有氣無力的哈哈一笑。
“最近天寒難起,曠早會被逮住幾次,下月休息時間都被罰沒了。”
他屈指算了一下,“有空去看你得初夏了。”
余生一怔,“不是下個月沒了嗎,怎麽是初夏?”
田十挑眉,“總得為再被罰留點時間吧。”
在余生以為他說完,剛要開口時,田十繼續道:“唯美人與懶覺不可辜負,你懂的。”
這道理余生懂, 但你這得意又享受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我懂。”在車廂裡一直不說話的小姨媽開口了。
余生見田十一哆嗦,整個人仿佛有了脊梁骨,精神抖擻起來。
他雙眼看著余生,目光不言而喻:你怎麽不早說!
余生給了他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幸災樂禍起來。
清姨掀開車簾,田十恭敬道:“見過城主大人。”
“姓名?”清姨冷冷地問。
“田十。”回答鏗鏘有力,不複方才的慵懶。
“明天早起守城門去,治一治你的懶病。”小姨媽板著臉,余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城主的威嚴。
“是。”田十恭敬拱手應了,心卻在流血,守城門起早貪黑,懶覺是睡不成了。
守城門?余生忽然笑了,“小姨媽,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
田十驚訝的抬頭,怎麽個意思,還讓他爹跟著守城門?
“手下懶散,統領也脫不了乾系。”余生不看田十。
“我覺著周九鳳也得罰,就罰她跟著他也去守城門十天,算了,五天吧。”余生說。
知道余生要耍周九鳳,不過小姨媽覺著有理,治下不嚴,是該讓周九鳳守城門長長記性。
於是清姨點了點頭,“也對。”
至於余生為田十求情,清姨權當作不知道,順了的心意。
誰讓外甥難得聰明一回呢。
田十也為余生的聰明而折服,那個“也”字用的太妙了。
本來他被罰守城門或許永遠回不來了,現在“也去守城門十天”,讓他隻去十天就可以了。
倆人全領會了,唯有說這話的主人,還沉浸在捉弄周九鳳的喜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