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頂點中文),最快更新!無廣告!?翌日,黑雲壓城。
本是清晨,卻暗如黑夜,城牆上的劍旗被風瘋狂的撕扯著。
城外百姓陸陸續續進城,城內百姓聚集在街頭巷尾,卻不敢高聲語,因此城裡彌漫著一種寧靜。
忽然,街角傳來叫賣聲,昨兒剛誕生的揚州朝報現在又叫賣了。
不同的是,今日的揚州朝報只有一個主題:乾屍大軍不久將至。
揚州城的北門已經打開,逃亡者請盡快北逃;同時朝報上也在招募健壯勞力,同錦衣衛上城牆共同抵抗乾屍。
這份朝報幾乎剛發下去,方才凝重的氣氛便被打破了。
許多從南荒逃難而來的人,從窩棚裡,街角,破廟裡鑽出來,打包了行囊準備再度踏上逃難之路。
但也有的難民不動,一年輕人對他父親說,“爹,我不走了。”
正在收拾最後鋪蓋的父親抬起頭,勃然大怒:“不走幹什麽,在這兒送死!?”
“死也比惶惶不可終日的強,爹,我想家了,我不想再過這種顛沛流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年輕人說。
“家已經沒了!”父親吼一聲,冷靜下來,拉住年輕人,“走,你哥,你娘已經死了,我不能讓你也死了。”
“有甚區別!”年輕人掙脫父親,“他們都死了,我們再活著有什麽意思,生不如死嗎?”
“爹,你走吧”,年輕人轉過身子,“我累了,不想再逃了,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你!”父親望著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怒道:“留!你就留在這兒吧,死了正好。”
說罷,他把身上的背囊一丟,“都死了,大家一了百了!”
“西門家”,街角的人在喊躺在茅草堆裡的,曾賣劍與余生的捉妖天師。
“怎麽了?”西門家把蓋著臉的鬥笠掀開,“這才什麽時辰,吵什麽呢,讓不讓人睡覺了。”
“睡什麽睡,若不是天氣陰沉,太陽早曬主屁股了。”這人過來拉起西門家。
“哎,我聽說乾屍大軍馬上要兵臨城下了,西門家,怎麽辦,咱們繼續逃?”這人問。
西門家一把丟開鬥笠,“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逃什麽逃,還有,不要叫我西門家,請叫我西門吹雪。”
自上次在余生處聽過這個名字後,西門家覺著不錯,就改成這個名字了。
“逃了別說對不起我的家人和這個名字,甚至對不起那小子對我的信任。”西門家一彈劍,“走了,殺敵去。”
“等等,乾屍還沒到呢。”來人拉住他。
“你不早說,那我再睡會兒。”西門家抱著劍又要睡去。
“不過現在城內錦衣衛招募高手共同殺敵,還管飯。”來人說。
西門家一聽,起身就走。
“哎,你幹什麽去?”來人問。
“吃飯去。”西門家頭也不回,自從難民逃到這座城後,物價陡漲,余生給的那點錢很快就花光了。
“嘿,一聽有吃的你倒跑得快,等等我。”來人緊追了上去。
城內漆黑如墨,若不是沿街店鋪的點燈,估計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所有百姓蘇醒了,他們在街頭吆喝著,有拉親朋好友北逃的,也有呼朋喚友前去的應召的。
尤其揚州城內原住民,幾乎所有年輕人都上陣了,對他們而言,背後便是家鄉,便是一切。
八詠樓上,余生悄悄起了床,倆人昨夜一番折騰,城主在四更天的時才睡著。
做了一頓精致的早飯,為城主留下後,余生站在八詠樓上獨自享用自己那一份,
目光望著南方遠處。睡下開始,那裡有東西隱隱的在呼喚著他。
城主還在沉睡,余生沒有把這種感覺告訴他,他把碗筷放下,端詳著手中的一頁書。
昨日宴後,在城主府侍女和錦衣衛喊“東荒王天下第一美”的幫助下,余生一頁書上出現了“水境”兩個字。
余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一頁書放到懷裡,取下那把他娘留下的油紙傘,出了城主府,獨自走在街道上。
雨很快落下來,傾盆大雨,似乎要將整座揚州城淹沒。
身邊的百姓抱著頭,從余生身邊匆匆跑過,不少百姓在街道兩旁的屋簷下躲雨,望著漆黑的天空發呆。
這天氣太不正常了,往日裡,即使再烏黑的天空也有光明,現在卻比夜還黑。
在兩旁店鋪燈光的照耀下,余生握著油紙傘,獨自走在街道上,身上卻乾乾淨淨,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水落成河,河卻在余生的腳前自行讓開。
百姓們知道,面前這人便是他們面對乾屍大軍唯一的希望了。
很快,路上已經很少見到人了,但在城主石像下的招募處,許多百姓在冒雨排著隊。
周九鳳在人群裡面忙碌著,周圍的錦衣衛努力的護著燈籠,不被雨打濕。
余生一笑, 打開油紙傘,徑直向南出城門去了。
余生喜歡雨天,雨水讓他親切。
置身於雨中,身上毛孔全部張開,貪婪呼吸著雨天的濕氣,就如魚兒在水中呼吸時的暢快。
不止如此,似乎天地間但凡有雨,有水之處,余生都可以感覺到,只是這種感覺有些朦朧罷了。
在經過城南門外的石橋的時候,余生停下來。
他俯身望著橋下,橋下無聲,雙目雖看不見,但他憑著對雨的親切,他清晰感覺到無數條的魚兒在水中遊。
他輕吹口哨,“呼兒”,登時有破水聲,數不清的魚躍出水面,打破水面安靜。
余生又回頭看一眼,揚州城牆已然看不見。
他點上燈籠,想要照亮前路,但在燈剛亮起的刹那間,一陣風吹過,刮著雨徑直鑽進傘裡,直接把燈澆熄了。
“嘿”,余生詫異,雨水聽他號令,平日落不到他身上,今兒怎麽一股邪風就讓它們把燈澆滅了。
余生不得其解,索性棄了燈籠,打著油紙傘抹黑向前。
還好有雨水在,余生借助雨水,嘗試著將身子觀感延伸出去,何處有坑,何處有台階,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水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甚至在沉浸下去,不斷嘗試後,余生的感覺延伸的更長,更遠。
借著雨水“照明”,余生且行且走,路上遇見不少妖怪,它們倉倉皇北逃,對余生視而不見。
唯獨一個黃色身影的妖獸,在見到余生南行後停下來,眨著大黑眼珠子上下打量余生,呆萌呆萌的。
余生見到它也是一怔,“喲,這不是跑得快嘛,你怎麽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