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余生的余生走在大街上,不時訓斥著包子。
包子起初還埋怨余生壞了他拜師大計,認清那女子是一大灰狼後才後怕不已。
“只有死人才能練她的功夫?”包子搖頭,那這功夫還是不練的好。
辭別包子,余生絞盡腦汁也沒別的找鏡子辦法,於是溜達回客棧,找了個練字由頭,賴在清姨身旁。
練字,做飯,然後再練字,期間許下一找到鏡子的願望後,繼續練字。
田裡自有葉子高他們照料,在熱心的裡正幫助下,現在已經播種了。
白吃白喝的老牛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另一頭畜生卻讓余生很惱火。
毛毛這廝,許久不回來,回來時渾身散發著戀愛的酸臭氣,整個身子瘦了一圈,看來是沒少操勞。
在日落時,余生才從閣樓上下來,遇見了遊玩歸來的周九章幾人。
周九章道:“小魚兒,再有幾天就是你和歸一刀比試的日子了,準備的如何?”
“誰說要比了?”余生為自己倒上一碗茶,“我從來不給別人打敗我的機會。”
“那歸一刀那兒?”周九章問,在揚州城,尋味齋已經把這場比試鬧的乞丐都知道了。
余生換上廚子的專用衣服,“讓我徒弟對付一下就行了。”
“你徒弟?”周九章一頭霧水,周大富知道,“賞心樓的黃師傅。”
他對周九章說,“小魚兒曾在賞心樓上指點黃師傅一番,現在賞心樓那麻婆豆腐已成一招牌了,不過”
“不過什麽?”莊子生問,他領著蔡明走進來,蔡明旁邊跟著狗子。
白天還怒目相視,現在已經相看兩不厭,余生對此只能歸結於同醜敵愾。
“還有一位遠在他之上,也只差小魚兒一些了。”周大富說。
“誰?”卜居、莊子生他們全不知道。
這幾位整日出入尋味齋或賞心樓這些地方,當然不理會路邊的攤子。
也只有周大富和楚生這倆沒什麽架子,整天在市井廝混的公子哥才知道。
“城主府大道旁的一個路邊攤,那家攤子上的麻婆豆腐絕了。”周大富說。
“對,對。”楚生也點頭,“我平日裡隻吃一碗飯,到那攤子上我得多吃一碗。”
麻婆豆腐最為下飯,攤子上直接澆飯,別有一番風味。
周大富笑著對余生說,“小魚兒,你見到做那麻婆豆腐的廚子就知道了,人家那才是正宗麻婆豆腐。”
周九章不信,“我不信,這世上還有比小魚兒做的麻婆豆腐更正宗的?”
“當然,因為攤子的廚子是位麻婆。”楚生搶著說,同周大富笑起來。
倆人在攤子上用過飯後,把這笑話憋了很久,就準備這時講出來。
楚辭四個人一愣,然後都被這笑話冷到了。
“沒勁。”周大富回頭對余生說,“小魚兒,那麻婆手藝超過你指日可待。”
“呵呵”,余生一笑,“我徒弟就是麻婆。”
“至於黃曉初,我們之間只是交流,黃師傅也傳我碧澗羹了,待會兒做給你們。”
幾個人一怔,“你什麽時候收的?”楚生問。
“就那天指點完黃曉初後,順手指點麻婆一番。”余生平淡一說,到後廚去了,深藏功與名。
周大富怎舌,“乖乖,小魚兒不聲不響就教出一厲害的徒弟來。”
“我倒覺著另有蹊蹺。”楚生說,“不然為什麽不收黃曉初做徒弟。”
周九章若有所悟,“難道小魚兒喜歡臉上有麻子的姑娘?”
“胡說什麽。”楚生嫌棄的看著周九章,“我是說難道麻婆做麻婆豆腐有天賦?”
周九章換衣顏色,“你有做畜生的天賦了?”
“哈哈”,周大富笑起來,其他人也不厚道的笑了。
楚辭搖頭,“我算是明白了,這周家人天生是來笑話你的。”
夜幕很快降臨,整座鎮子安靜下來,偶爾有雞犬相聞,提醒人這裡有人煙。
鎮子上只有客棧點著燈,為省燈油,鄉親們在天尚明時就用罷飯了。
他們偶爾會來客棧前面的燈下閑聊,只是最近忙於田裡勞作,現在都已經歇息了。
侍候客人用罷飯,余生他們終於坐在了長桌旁,周大富傍晚也幫忙喂牲口,乾雜活了。
現在與眾人一同用飯。
長桌上的飯菜很豐盛,不只有采購自大秦人糧隊的雕胡米,還有紅燒兔子,燉豬蹄和碧澗羹。
“嘖嘖”,望著這一桌飯菜,周九章道:“得虧傍晚幫小魚兒乾活了,看看這雕胡米。
身為揚州四大家,眾人當然不是沒吃過雕胡米,但即便富貴如他們,這米也不是常吃的。
用這米煮出來的飯,香味撲鼻,又軟又糯,十分的美味,其自身就是一道菜了。
待清姨下樓,眾人才提起碗筷。
“嘗嘗我做的碧澗羹。”余生為清姨盛上一碗羹。
“你什麽時候會做這湯了?”清姨記著這道湯,“你娘挺喜歡的。”
賞心樓當年發跡,正是因為城主和友人當街喝了一碗河祗粥和碧澗羹並讚賞不已。
當然已經是二三十年前了,清姨早忘了這茬。
余生道:“與黃曉初切磋的時候,他教我的。”
他去賞心樓只是為了顯擺手藝,回來早把這湯忘記了,今日被周九章提到才記起來。
“你怎麽不把河祗粥學當我沒說。”清姨歎口氣,“你家老爺子定的這破規矩。”
“是吧,我也覺著我家老爺子迂腐。”余生也歎氣。
鳥獸魚去其一,相當於把人生四分之一的美味去掉了。
“雖說你家老爺子與我不對付,但這事不怪他,怪你娘。”
清姨用杓子嘗一口碧澗羹,清淡中有股馨香,她不禁驚訝的看著余生,
這碧澗羹,不著調味,隻用食材本味,做到如此清淡和馨香,至少得有數年之功方成。
清姨暗想, 這小子在廚藝上真有天賦?
“不亞於傷心樓吧?”余生得意起來。
清姨這次沒打擊余生,而是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家老爺子教過你識字?”
“練字倒是教過,識字”余生剛要脫口而出,忽然收住了教過。”
知余生者,小姨媽也,他那一頓,雖短暫,但清姨已知道答案了。
她不由的想到了余生家的老爺子。
天賦之上有絕對天賦。
他苦苦追尋這等天賦而不可得,怎料到他兒子身上,不只在書法上有這等天賦,還有作為廚子的天賦。
怪不得余生他娘常說,天道是個捉摸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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