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菲爾夫斯基到底是怎麽把自己神化的,也沒人知道他究竟是怎麽讓這些人全都像面對信仰一樣的去膜拜他的。
絕不是簡簡單單的給他們生活下去的資源,這已經形成精神上的控制。
從上到下,從老人到孩子,從男人到女人,都願意為他賣命。
千人武裝?何止是千人武裝,壓根就是全民皆兵!
蕭戰強忍著心中的驚駭,在彈雨中朝前竄去,來到那個小男孩的屍體旁,撿起那把AK步槍。
他看了一眼這個孩子的屍體——身上最少被打中七八槍。
右手臂被彈頭直接爆斷,胸部都是彈孔,後背則出現好幾個血窟窿,連在一起,淒慘無比。
任何人看到這一幕,心中總會升出不忍,因為這只是一個孩子,哪怕他是娃娃兵,可也是一個孩子。
世人總是愛護孩子的,哪怕戰爭中,也都有不準屠殺婦孺的規定。
這太殘忍,太泯滅人性。
可蕭戰卻發現心裡沒有任何感覺,看待這個孩子的目光充滿了冷漠。
“噠噠噠……”
槍聲依舊在持續響起,距離他最近的左邊窗口,一個包著頭的婦女端槍朝他射擊。
蕭戰一把抓住孩子的屍體,狠狠朝左邊窗口扔去。
“呼!”
“噗噗噗……”
“哐!”
飛出去的屍體撞在窗戶上,本來已經殘破,現在又被打的更加支離破碎。
與此同時,蕭戰衝到這個窗口,把手中的步槍朝外狠狠一頂,戳在婦女的脖子上。
“砰!”
一槍打出,彈頭爆開婦女的脖子,血水狂濺。
“媽媽!——”
一聲淒厲的女孩慘叫發出,跑過來扶住婦女朝後仰躺的屍體。
而此時,蕭戰已經破窗而出,他看到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女童,眼睛裡充滿了痛苦。
“嗚嗚嗚……我要殺了你!”
女童哭喊,用孱弱的身體朝蕭戰跑來,一隻手呈現出張牙舞爪的樣子,另一隻手在自己的衣服裡,狠狠一拉。
“嗤!——”
導火索燃燒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蕭戰面色大駭,直衝上去,一腳把這個女童踹出十幾米。
“嘭!”
女童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飄蕩而去,口鼻鮮血噴出,重重落在地上。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女童變成了爆炸中心店,瘦弱小小的身體頓時在爆炸中變成碎肉。
人體炸彈,這個女童竟然把自己變成了人體炸彈,或者說是她的母親把她變成了人體炸彈。
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這些人到底是怎麽了?
恐怖武裝嗎?
沒錯,就是恐怖武裝,菲爾夫斯基把這些難民全都馴成對自己最忠誠的武裝力量,哪怕小孩子都願意用生命來守護他的榮譽。
蕭戰有種崩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警衛,只有那麽多,真正瘋狂的是這些鎮上的平民。
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端著槍衝上來,他們會在身上綁慢炸彈,視死如歸的要跟蕭戰同歸於盡。
前仆後繼,源源不斷,怒吼著,前進著,無懼生死。
一路逃亡,蕭戰都不知道殺死多少平民了……不,這些都不是平民,這些都是被灌輸了極端思想的恐怖武裝。
老人?孕婦?孩子?
全都是敵人!
這是殘忍並且殘酷的,
哪怕蕭戰殺人的速度沒有降低,可內心已經變得非常不好。 要殺他的自然都是敵人,不管敵人是什麽樣的人。
他可以憐憫,但只要他開始憐憫的時候,就一定是被殺的時候。
別人活著重要還是我活著重要?
毫無疑問,我活著才是最重要,沒有哪個人可以為了戰爭的停止而選擇被敵殺死。
戰場只有一個規則——殺死你所看到的所有活人。
蕭戰在逃命,蕭戰為了活下去在殺戮。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面前有任何活人的出現,因為任何活人對他都是致命威脅。
“呼哧……呼哧……”
渾身是傷的蕭戰在一處牆角停下來,發出劇烈的喘息聲。
他暫時擺脫了無窮無窮的追殺,暫時可以松一口氣。
左臂被鮮血染紅,這是遭到一顆人體炸彈襲擊帶來的傷,那是一個從房頂跳下來的平民,瞬間引爆身上的炸藥。
幸虧他發現的早,不然的話就得被炸的粉身碎骨。
“呃……”
蕭戰費力的拔出嵌進服部的一枚破片,看著皮肉翻卷,看著傷口處朝外湧著血水。
這是遭到火箭彈襲擊留下的。
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時候拔出破片,因為那代表著會死的更快。
但蕭戰卻拔出來,用加速死亡的恐懼來狠狠的刺激自己——為了能存活下來。
“一群瘋子!呃——”
蕭戰狠狠的用衣服布料勒住腹部的傷口,疼的他冷汗直流。
慢慢的站起來,他用步槍拄著地面,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回頭一看,無數的警衛跟平民朝這裡湧來。
前面是一幢獨立的民房,看起來跟別的房子似乎有點差別,因為是獨立的一塊地方,而且是三層小樓的民房。
他狠狠咬了一下牙,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向民房跑去。
這是現在所能找到的唯一屏障了,他得佔領這個民房,然後一邊反抗,一邊成為甕中之鱉,等著對方完全攻陷,然後死在裡面。
沒有什麽不甘與不屈,蕭戰看的很清楚,也想的很透徹,在這種情況下,前面的民房是他唯一的選擇,畢竟是可以防禦的。
在戰術上,在戰爭中,這被稱為防禦陣地。
“哐!”
他踹開房門,端著槍謹慎的走進去,雙眼散發出來的光芒呈現出針尖一般的集束狀,搜尋可能突然出現的平民。
此時此刻,在他的心中,平民比那些警衛更加恐怖。
但是這幢平房沒有人出來向蕭戰發動攻擊,似乎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蕭戰慢慢的靠近正屋的門,端著槍靠在牆壁上,放眼看向遠處,驚奇的發現那些追擊而來的人不再接近。
不僅不再接近,而且一個個虔誠無比的跪在地上,朝向這裡。
一股濃濃的吊詭感從蕭戰的心中升起,讓他有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