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狂夫的眼睛猙獰充血,死死抱著班長的屍體,轉過頭盯著湧來的武裝組織。
“戰鬥!戰鬥!!戰鬥!!!——”
狂暴到極致的吼聲從他的胸膛爆出,喚醒了許許多多還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戰士。
一個醒來了……兩個醒來了……三個醒來了……
可醒來並不意味著戰鬥力恢復,他們還處於噪聲武器的困擾之中,思維雖然不再那麽混亂,可大腦還是眩暈的,身體還是酸軟無力的。
可他們在伏擊圈,在山上,首當其中的是蕭戰三人。
三個人歪歪斜斜的趴在倒塌的帳篷上,耳朵裡流淌出來的鮮血掛成兩串,乾涸之後留下清晰的印記。
他們距離聲武器最近,首先承受傷害,三個人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否則一定會被活活震蕩而死。
他們破壞了這個聲武器,艱難無比。
可一旦破壞掉之後,他們所受到的傷害反而成為最輕的。
因為這個位置的聲武器直朝山上,目標是伏擊圈。
他們在山坳,摧毀這個聲武器之後,因為位置較低,傷害變得最小。
可即便這樣,也受創不輕。
此時,他們的西面百米之處就是無窮無盡的武裝組織,仿佛汪洋大海中掀起的驚濤駭浪,眼看就要把他們吞噬殆盡。
沒有支援,因為身後整個部隊都遭到重創,哪怕擁有重武器,可連操作的力量都沒有。
“擋住他們,為身後的部隊爭取恢復時間!”蕭戰發出自己都聽不到吼聲。
杜連霍聽不到,孔大聖同樣聽不到,但是他們從蕭戰的眼睛裡看到的是無所畏懼,是戰死不跪生的勇士瘋狂。
這一刻,蕭戰把他在作戰學院格鬥訓練場說的話全都丟在腦後,因為他不能跑,他要盡一切力量阻擋這些武裝組織,哪怕多給後方創造一秒鍾的時間都行。
只要他們恢復一點,就可以操控重火力,對這些敵人形成大面積殺傷。
“噠噠噠噠噠噠……”
驟雨一般的槍聲響起,從西面山坡向這裡湧來的武裝組織朝他們三個人扣動扳機,頓時讓這片山坳變成彈頭舞動的海洋。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彈頭破開空氣,摩擦出炙熱的高溫,形成罕見的肉眼可視彈道——太多了,太密了!
蕭戰一個滾翻來到山坳的一塊高地,杜連霍跟孔大聖緊隨其後,顫巍巍的端起手中的步槍。
這塊高地就是帳篷所在地,背後正對己方,前面正對地方,他們把自己至於戰爭衝突的中心點。
“節省子彈,殺一個是一個!”蕭戰吼道。
他還在顫抖的右手食指向下壓扳機,卻發現平時可以輕松自如扣動的扳機突然變得千金之重,根本難以發力。
這是噪音武器對他們人體的內髒器官通過震動產生了巨大傷害,導致牽扯到力量的基本動作都難以完成,包括剛才做出的滾翻,那只是習慣性的傾倒,讓身體借助慣性的力量滾向正確方向。
他們受到的創傷最低,扳機都難以扣動,可想而知身後的戰友們會是什麽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牧狂夫扣動扳機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無論如何都沒法完成徹底壓下去的力量。
他們仿佛變成了嬰兒,明明具有成年人的靈魂與力量,卻被死死的封閉在身體最深處。
需要時間恢復,需要很多時間恢復,就算沒法恢復一半的戰鬥力,只要他們能扣動扳機就可以。
“撤——”
撤退兩個字剛剛說出一半,就被牧狂夫死死吞咽下去,他看到山坳處還有蕭戰三個人,此時正匍匐在中心的高出,面對潮湧而來的敵人。
他們可以撤,可如果他們撤了,蕭戰三人就再也不可能活著回去。
這是一道能讓任何人感覺到煎熬的選擇題。
按照正確的戰術,他們必須舍棄距離三百米開外的蕭戰三人。
如果牧狂夫是蕭戰,他一定會選擇撤退,犧牲少數保存多數。
可問題牧狂夫不是蕭戰,他只是牧狂夫。
“不撤,血戰!”牧狂夫看了一眼班長的屍體,通紅的眼睛裡噴出怒火:“用痛苦喚醒身體,速度放快,用痛苦喚醒身體!!!”
話音落地,他不管別人能不能聽到,龐大的身軀重重朝地面摔去。
“嘭!”
沉悶的聲音響起,地面似乎都跟著晃動。
隨後,他馬上費力的爬起來,繼續做著摔自己的動作。
“嘭!”
又是一次重摔,他感覺得好了很多,雖然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但噪音武器帶來的傷害卻減輕許多。
其他的隊員聽不到牧狂夫的聲音,可在看到他摔打自己之後,立刻意識到需要怎麽做,全都開始摔自己的身體,通過這種方式達到快速恢復的目的。
“嘭!嘭!嘭!……”
此起彼伏的摔打聲不斷響起,有的人摔倒的時候正躺在一塊石頭上,馬上被撞的面露痛苦;有的人額頭撞在岩石上,瞬間變得鮮血淋漓。
這幫家夥瘋了,完全不管肉體的創傷,隻想快速恢復本來的能力,哪怕沒五成,能恢復一成也足以操作重武器對敵人進行范圍殺傷。
遠處的一座高山上。
幾個穿著山地作戰服的各色人種站在那裡,用望遠鏡看這裡發生的一切。
他們的旁邊,趴著一名面色平靜如湖的狙擊手。
“先生,現在正是對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如果我們出手的話——”
被稱為先生的中年人放下望遠鏡,露出那張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臉頰,連眼神都是那麽普普通通。
“不需要我們出手,這支部隊就會全軍覆沒。”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他們的領導者已經狙殺,每一個人都遭到聲武器重創,面對這些抱著AK也可以稱為武裝的狂徒,不會堅持太久。華夏軍人總喜歡榮譽,在他們死之前,成全一下不算過分。”
“先生, 那個大塊頭很凶猛。”狙擊手發出平靜的聲音。
“冰爵,你的出手很寶貴,一次就夠了。”中年人微微一笑,指著遠處的部隊說道:“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是華夏軍人,他們最懂得如何血戰;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是華夏的普通人,他們的思維最容易受到輿論影響。等我們把華夏最可怕的人解決掉以後,最可愛的人就會向我們張開懷抱。這支部隊、醒獅部隊、龍之部隊是華夏最堅硬的屏障……
哦,差點忘記五年前的元首部隊了,我們以慘敗的方式把他們拚到全軍覆沒,足足花了五年時間才慢慢恢復元氣……太可怕了,如果華夏多幾個元首,還有我們的生存空間嗎?”
狙擊手慢慢的收起狙擊步槍,眼睛不再朝班長部隊的位置看去。
“走吧,看瘋子跟瘋子血拚太耽誤時間,我還得絞盡腦汁想辦法怎麽對付醒獅部隊。”
說完之後,中年人轉身朝山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