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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隋行》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人換人?
安若溪瞟了一眼那大漢身邊兩副空著的座位,不動聲色地問道:“寨主請講。”

 “目下你們無需知道得更多,但僅一條。”那大漢目光灼灼地盯向楊廣,衝他伸出一隻手掌,“請小公子交出一件隨身的信物來,只要能證明你就是太師府中十公子本人,在下必不食言,今晚就放你二人出山。”

 安若溪看看楊廣,楊廣隨手在身上一摸,懷中除了那部已無甚實際用處的手機外,就只有段達送給自己的那柄西域短刀了。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手機留下,單把那柄短刀拿了出來,朝前一遞,說道:“這柄短刀乃是在下日常隨身攜帶之物,要是好漢不嫌棄,今日就把這刀送與好漢吧。”

 那大漢接刀在手,“刷”地拔刀出鞘,眯起雙眼端詳了端詳,讚道:“確是把好刀。隻不知單憑這把短刀,如何能叫別人相信,你就是李渾公子?”

 “寨主有所不知,這把短刀實是當今皇上身邊左衛將軍元胃贈與我家公子的,貴重無比,長安城中尋常官宦人家公子是絕佩不起此刀的,但凡有識貨的見了此刀,一定會相信我家公子在寨主手中的。到時寨主想做什麽,隻管做就是,必不至出差錯的。”安若溪擔心楊廣倉猝間編造不出能使這夥山賊信服的理由,忙搶先解說道。

 那大漢聽安若溪話說得如此篤定,低頭再打量了兩眼那把短刀,見刀鋒閃著冷冷的寒光,刀鞘系上好的牛皮精製而成,不由得對她的話信了幾分,手中拎著刀,似笑非笑地衝楊廣說道:“要是那人能識得這把刀是小公子你的,還則罷了,若是他不能識得此刀,今晚就別怪在下對小公子你不客氣了。來人,帶他二人回房略事休息,待到今日晚間,一切便可見分曉了。”

 有兩名手持刀劍的站堂賊漢應聲向前,推推搡搡地把楊廣二人帶出了山堂,門外仍由那位“野人”接著,將兩人帶回了原先那間茅屋。

 “黑將軍”蹲立在房梁上,乍聽房門聲響,立馬警覺地乍起了脖頸上的羽毛,兩眼直盯著房門,待至見到走進房來的是楊廣和安若溪二人,旋即發出一聲歡快地鳴叫,撲扇著翅膀,飛落至了楊廣肩頭。

 楊廣愛撫地撫摸著“黑將軍”頸間的羽毛,迷惑不解地問身後的安若溪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麽?難道僅憑著一把短刀就要放咱們走嗎?”

 安若溪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那寨主大漢傳自己二人前去過堂,旁的什麽事都不問,僅向楊廣討要能證明其身份的信物,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一時間也難以猜想得確切,此時被楊廣問及,隻得答道:“據眼下的形勢而言,我只能斷定這多半就是一座‘殺胡寨’。據了殘師姐提及,‘殺胡寨’中人一向隻殺胡人,從不與官府為敵。方才過堂之時,我瞧那寨主對你太師府中十公子的身份頗為在意,由此推測,這夥山賊多半不敢太過為難咱們的。”

 “是啊,我也覺得頗為蹊蹺。”楊廣走到炕沿邊坐下,回過身說道,“先前似乎聽他們提到過一句,說是要等著什麽二寨主、三寨主回山寨後再開山堂,傳咱位過堂的,可卻沒見著那兩個寨主的人兒,反倒是大寨主自始至終都在不停地盤問的身份,若溪,你說,他們山寨裡會不會出了什麽事,比如說老二,老三兩位寨主下山打劫遇到了官軍,被官軍捉了去,老大要用咱們去交換他們回來啊。”

 他說的正和安若溪心中猜想的情形不謀而合,但為了穩妥起見,安若溪對楊廣的詢問不置可否,隻勸楊廣道:“現在用不著考慮這麽多事,只要能認定這是一座‘殺胡寨’,退而言之,待到危急關頭,王爺索性亮明晉王的身份,我料這夥毛賊斷無膽量傷及王爺一根汗毛的。目下,咱們不妨就等到天黑時分,到時再隨機應變,視情形再作計較吧。”

 楊廣見自己的大膽猜測並沒有得到安若溪的積極響應,一時不免有些失望,此時他已被激發得頭腦興奮起來,自是難以默默在茅屋中等到天黑,於是,便沒話找話地向安若溪問道:“你提到了殘,我倒想問你一問,你在萬善尼寺時與她形影不離,最為要好,你可知道,了殘為何要自尋短見?她又怎會知道京畿之外,關中之內還有這麽多座‘殺胡寨’的呢?”

 “王爺,你怎麽知道我和了殘師姐在寺中最為要好?”安若溪警覺地盯了楊廣一眼,不答反問道。

 “這個嘛,原是我從墜兒嘴裡打聽來的。”楊廣腦海裡立馬浮現出那日他和張須陀二人趴伏於樹坑中,偷窺得安若溪和了殘兩人出寺來見突厥王子染乾的情景,只是不便向安若溪明說,遂隨口扯謊道。

 “唉,了殘師姐已然圓寂,我也就無需再瞞王爺了。”安若溪輕輕歎了口氣,悠悠說道,“自從了殘師姐的親生孩兒死後,她與寺外的某些人之間就從沒斷了來往。關於她為何會突然自尋了短見,我心中也多有疑惑, 因此才會要墜兒及時趕回府向您和娘娘作了稟報。至於‘殺胡寨’,則不過是我倆在寺中閑來無事時,曾聽她隨口提到過兩回,從了殘師姐的口氣中,不難發現,她似乎對‘殺胡寨’並無惡感,至於其中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這麽說,你當初派墜兒回府報信,果然是有意向長姐和我報警嘍。在了殘死前的那些日子,你可曾在寺中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嗎?”楊廣恍然有所省悟,緊盯著安若溪問道。

 安若溪有意無意地回避著楊廣的目光,埋頭答道:“當時,我只不過心裡覺著有些奇怪罷了:一個女人,經歷了喪子之痛,尚且沒想到要自尋短見,好端端地,為何突然間就死了呢?回王爺的話,我一天當中有多一半的時間都在藏經閣中抄寫佛經,對寺中的人和事知之確乎極為有限,關於了殘師姐自尋短見的原因,我也僅僅心存疑惑,要說親眼見到的更多的疑點,是沒有的。所以,王爺現在也不必太過關注此事。”

 楊廣本有心舊話重提,趁此機會,向安若溪仔細打聽打聽萬善尼寺是否潛藏有南陳的奸細,話剛起了個頭,就被安若溪堵了回來,心中雖有不甘,但此時此地,兩人猶在困境當中,並無多少閑情逸志細問從前的人和事,遂把話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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