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大陸,碎齒山脈。
“唳!”
明明還沒到達成年期,但體型已與成年體相差無幾的鋼羽獅鷲從天而降,原本略顯灰色的滿身粗硬羽毛,此時已經盡數閃耀著鋼鐵般的光澤,離遠了看去,像是一頭精鋼鑄造的獅鷲雕像從天而降。
鋼羽獅鷲渾身幾成一色,連身上的獅毛獅鬢也是與羽毛相差無幾的鋼鐵色澤,而這濃密厚實的毛發在防禦力上,也的確不遜色羽毛分毫,唯有四隻利爪寒光閃閃,似鷹爪似獅爪,爪尖鋒利如刀,此時狠狠抓下,當即將一頭和尋常人差不多高的野豬又厚又硬的皮毛如刀切黃油般割開。
這野豬慘叫一聲還想掙扎,然而鋼羽獅鷲力大如龍,四隻利爪狠狠一撕,就將野豬後背割的皮開肉綻,堪比精致兵器的鷹喙閃電般啄下,一下就將野豬頭顱戳開幾個大洞,白花花的腦液流出,被獅鷲吸食了個乾淨,接著雙翅揮舞,卷起陣陣狂風,就生生提著這已喪命的野豬飛上了天空。
山脈之中,一處不起眼的土丘旁站立著兩個矮壯的身影,從他們標志性的大胡子和裝束來看,赫然是兩個矮人。
巨大的黑影突然從天而降,早已等待著的矮人一閃身就躲進了土丘裡,拉開遮擋著入口的雜草和木板,這裡赫然是一處矮人地下聚集地的入口。
轟!
一聲巨響,本就死透的野豬重重摔在地上,鋼羽獅鷲隨後落下,雙翅收起落在土丘碉堡頂上,昂然清唳一聲,高級魔獸的捕食者氣勢令方圓數百米內為之一靜。
躲進地堡裡的矮人叫來幫手,幾個粗壯的矮敦子手拿著鋒利的割肉刀等撲向了野豬。
獅鷲依舊傲然立在地堡上警戒震懾著四周,任由那些不起眼的矮子們切割著它的獵物,畢竟自從身高上來看,最高的矮人還沒鋼羽獅鷲的腿長,說不起眼並不為過。
撥動枝葉的聲音響起,一處被綠葉和樹枝堆砌著遮擋起來的入口被推開,薛帕德悠然走了出來,錯身間能看到裡面是一處乾燥明亮,擺放著各種生活必需品的半露天洞穴。
正在專心致志的將野豬那堅韌無比的皮剝下來的矮人聽到了聲音,扭頭看向薛帕德,發出矮人特有的爽朗大笑聲:“薛帕德!我的朋友!你的這頭寵物真厲害,我覺得它甚至敢面對巨龍!”
鋼羽獅鷲發出了一聲不屑的低鳴,矮人雖然聽不懂,但有著心靈聯系的薛帕德也就笑著說道:“雖然它還沒成年,但普通的巨龍以後可不是它的對手……奇利亞,你們需要多久來分割這頭野豬?”
被叫作奇利亞的矮人捏著自己下巴上濃密的大胡子,回頭看了看野豬的屍體,才又轉過來道:“雖然我的兄弟們都是熟練的好手,但這頭嗜血野豬太大了,簡直就是一頭野豬王,至少也要一個小時。”
對矮人點點頭,薛帕德隨意道:“好,你們帶過來的東西我都試過了,非常不錯。”
奇利亞大聲道:“那是當然!矮人的鍛造手藝毋庸置疑!”
薛帕德聞言笑了笑,他身上披著旅行者常穿的長袍加披風,披風下的身上除了原本就有的那些裝備,還從這個居住在碎齒山脈中的矮人小部落中換來了一些矮人製造的裝備。
矮人雖然難以親近,但總有辦法獲得他們的好感,薛帕德隨手做了幾個記憶中的小任務,也就讓這些矮人將他視為朋友,以低廉的價格出售裝備給他。
等矮人們將野豬扒皮抽骨的拆開,帶走了野豬的毛皮和一些能夠作為材料的東西,剩下的則留給了薛帕德和獅鷲,等獅鷲飽餐一頓後,就低鳴一聲飛到了天上。
薛帕德則是收拾好了行囊,如今獅鷲體型已經長大,他們在山脈中待了幾個月的時間,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
當初進入山脈時,本來就是在靠近艾斯米爾湖的一側進入,如今幾個月後,碎齒山脈的東部基本都被薛帕德走了一遍,可惜能像浮空城那樣保留下來的遺跡再沒找到第二個,畢竟現實並不像遊戲裡那樣會專門保留著所有有價值的地方。
太陽西斜,河灣鎮中一家普普通通的酒館被人推開了門,高大的旅行者匆匆走了進來。
掃視一圈,酒館中並沒多少人,河灣鎮只是一個尋常的港口小鎮,領主多米諾男爵靠著從艾斯米爾湖分出,一直流淌到南方的【布羅斯特】城附近的支流,將自己的領地建設成了還算不錯的中轉站,三千多的人口,在安姆王國內的男爵領中也是令人矚目的。
然而此時這酒館中的客人絕不超過五個,以至於能容納數十人的酒館大廳看起來空空落落,很是蕭條。
打扮成旅行者模樣的正是薛帕德,他將鋼羽獅鷲打發去自由活動,需要時只要在心靈聯系中發出指令即可,眼見酒館內沒什麽人氣,他也就徑直走到吧台前,隨手將一枚銀幣丟給了吧台後的老板,故意粗聲粗氣問道:“我剛從東邊回來,王國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我看到不少人一臉驚惶的樣子。”
所有的酒館老板都是生活裡的有心人,他們從閑聊或者吹逼的客人口中聽到五花八門的消息,然後將這些不知真假的消息轉賣給需要的人,大多是旅行者和冒險者們,畢竟如果一個地方即將發生戰爭還要過去的話,一旦被領主們強行征召,那就十分悲慘了。
酒館老板面容粗豪,看起來就像個憨厚的農民,然而作為王國真正基礎的農奴們只能苦逼的在田頭一輩子耕作到死,沒有資格進入城鎮去當一個體面的城市人,所以酒館老板也只是看起來像而已。
粗大的手指靈巧的將銀幣收起,壓低的聲音有意不讓別人聽見:“克瑞穆爾的弗郎索瓦伯爵,和邪教徒勾結,獻祭了整個莊園的族人……嘖嘖,聽說那叫一個慘,然後災難就這麽來啦!伯爵的領地上,所有人都變成了扭曲的怪物!”
這老板突然停住,薛帕德知他意思,又丟過去一枚銀幣,也低聲道:“我知道,我就是聽說了這事才往東邊跑的……但是我聽說,教會不是圍剿了那些怪物嗎?所以我才回來了,難道又有什麽變故?”
老板拿起銀幣,用手上的麻布擦了擦,欣慰的欣賞著銀幣的花紋,隨口道:“本來是這樣的,據說泰瑟爾的正義之神教會和幾個教會主動聯系了王室,要幫王國圍剿邪教徒,王國也同意了,雖說弗郎索瓦領完了,王國中部的好幾個地方聽說人都死光了,不過起碼那些教會的牧師老爺和騎士們,做的還不錯……”
薛帕德沉默著接過老板贈送的一杯麥酒,喝了一口等著對方的下文。
果然,這老板嘿嘿一笑:“但是!王國沒想到的是,泰瑟爾從教會那裡得到了王國損失重大的消息,所以他們就這麽對王國發兵了!泰瑟爾的北方伯爵,那位【厄運伯爵】瓦斯特·珀普勒大人的軍隊,聽說已經包圍了【布羅斯特】,打下來只是個時間問題了,到時候伯爵的軍隊沿河而上,河灣鎮就是下一站!所以我們的領主已經帶著家眷和親信躲到自己的城堡裡了,剩下我們這些人,又有什麽辦法呢?”
薛帕德粗啞的嗓子問了一句:“那你怎麽還在這裡?”
酒館老板擦著手上的杯子,心態倒是很好:“我能怎麽辦呢?我也很絕望啊!可是生命就是這個樣子的,‘活著就是一場場的旅行’,就算我死在了兵災裡,那也只是另一場旅行而已!”
薛帕德眉頭一挑:“你是旅行之神的信徒?”
“我可是一位虔誠的信徒,”酒館老板笑呵呵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冒險者,直到我傷了膝蓋,只能靠著父母留下的房子勉強活著,等我後來撿垃圾發了點財,就開了這家酒館!”
薛帕德沉默了一會,粗啞的假聲讚歎道:“一位生活中的勇士。”
老板哈哈一笑, 又遞過來一杯裝滿了麥酒的木杯,隨意道:“這杯我請。”說完就去忙著自己的事情。
這樣普通的酒館,打聽的也就是這些普通卻又不能算路人皆知的消息,所以聽完了老板的敘說,薛帕德心裡也就有了底氣。
‘前世的劇情已經快被我改的面目全非了,遠征行動晚了近一年,雖然雷曼和塔托斯還是滅亡了,但魯斯根基還在,還能支撐很長時間,精靈也被我聯系起來,連神祇都有了,不像前世那樣只是個背景。’
‘剩下馬克雷、托勒密,還有現在的晨曦王國……雖然只是新大陸的劇情,但卻是我如今安身的地方!尤其本來只是個給玩家們發泄的普通資料片而已,如今的遠征軍規模已快要超過前世了。’
‘舊大陸也沒討到好,遠征軍的事情不去說,安姆王國的邪教事件,以及泰瑟爾的入侵事件……泰瑟爾的軍隊已經包圍了布羅斯特?看來倒是個機會,就算不成,也只是失去了一個實驗的機會罷了!’
薛帕德念頭一起,一口喝幹了麥酒,將長袍的兜帽戴在頭上,就匆匆的走出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