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妃一聲不吭，待彥崇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看著晉王皺眉尋思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問道。

　“皇兒他說什麽?”

　“這…”

　看著母后面若寒霜的表神，晉王吐出這個字後，卻不說話。

　看到自家皇兒這模樣，文妃卻笑了起來，她太了解自己這個皇兒了，看來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個種彥崇一定有難言之隱。

　“母后，這是男人之事的言語，就不必說了吧?”晉王陪著笑看著自家母妃。

　文妃心中更多了一份期待，臉色卻沉了下來，“和母后有什麽不能說的?”

　晉王是至孝之人，見母妃如何，只能苦笑道:“那皇兒就說了，大郎說他不會分什麽三妻四妾，都是平妻，並無大小之分。”

　“喔。他這想法倒還新穎，不過本宮心中還是不舒服。”

　晉王繼續說道:“大郎對我說大宋朝的茂德帝姬一樣不能超越楊雲嵐，也只能是平妻之位。”

　文妃平靜的面容泛起了波瀾，“這人是不是喜歡大話連篇，連大宋的公主也對他情有獨鍾?”

　“大郎性格沉穩不是胡說之人，他還說皇妹長得太漂亮、可愛、天真，是天下難得的美人，特別是一身好武藝，這樣的女子打燈籠也是找不到的。”

　文妃一聽這話頻頻點頭，滿臉笑意，和剛才判若兩人，只有在跟自家兒子獨處時，這位大遼的皇妃才會真情流露。

　“怕是皇兒和林牙都被她騙過了，這楊雲嵐並沒有死，不然我估計大郎就算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也會與我們不死不休的。”

　“喔，原來如此，看來這人還當真是重情重義之人。”

　晉王也是長長一歎，“在雄州，我見過這個楊雲嵐，果真是位優秀的小娘，將門虎女，那氣質不輸於皇妹。”

　文妃驚訝萬分，“不是說麟州楊家後繼無人了嗎?。”

　晉王上前扶著母妃，“只怕不是這樣，傳言不可信。”

　文妃壓低聲音問道:“皇兒覺得此事如何?”

　晉王笑了笑，“等他娶了皇妹，就算一半契丹族了嘛，我看皇妹涉世未深，幸好是遇上了大郎，遇上一個薄情之人，只怕以後要鬧出亂子來。”

　話音剛落，就見莫莫匆匆又跑了回來，眼睛還是紅紅的，文妃張開雙臂正想擁抱一下女兒，卻見她緊張地說道:“中京急報…”

　由於北方前些時日連降大雨，人馬皆不能行，於是金主完顏阿骨打否決了完顏宗翰的幾次建議，並沒有攻打中京的打算。

　大雨一直不停，所以遼人感覺女真並不會來攻中京，耶律延禧故態複萌，又召集大臣圍獵於鴛鴦濼。金主得知消息後，在一眾大將的苦勸中終於下定決心，以完顏杲為諸軍都統，完顏昱、完顏宗乾、宗望、宗磬、宗翰等副之，以完顏闍母為先鋒，直趨中京。

　中京留守蕭錫默是奚王蕭乾的族兄，聞金兵雨夜來攻，不覺大為輕敵，認為大雨泥濘不堪，騎兵雖然速度減不了多少，但輜重卻非常難行，只是例行將情報一分為二，報之遼主耶律延禧與天錫帝耶律淳。

　自從燕京守軍封閉了景州至居庸關一帶的長城後，遼主無法進入南京道，雖然叫罵多時，但燕京方面哪裡肯理他，雖不曾出兵攻擊，但是對這個天祚帝采取不聞不問的策略。

　但遼主手上畢竟還握有兩道，中京道與西京道，而天錫皇帝卻只有南京道。剛開始遼國各層官員都有些無所適從，漸漸也有些習慣大遼有兩個皇帝的事實，每逢大事便上書二份，這樣無論最後那方獲勝，都不會有後顧之憂。

　遼國的道與宋朝的路一樣，都是行政區域，大約和彥崇後世的省一般大小。

　嘉寧殿是燕京王城處理政務的中心，天祚帝在燕京時早已不用，天錫帝久病纏身也無心問政，宮牆因為久未修繕，很多地方已經班駁陸離，看上去很象此時的大遼，風雨之中飄搖不已。

　嘉寧殿正殿大堂中坐了不少人，正在熱烈地討論著什麽，而主座上卻是一位皇后打份的女人——蕭觀音。

　看著正在和自己部下交談的白袍少年，蕭觀音心中很是遺憾，這少年無論從前後左右看上去，都不比李爽差，甚至因為名氣夠大，自已覺得這少年白袍之中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

　本來今晚準備叫侍從去尋他，不料因為女真人出兵中京道，看起來此事必然泡湯，想到這裡蕭觀音難免有些意興闌珊，但是強敵的壓力、皇后的寶座促使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傾聽對策。

　“各位，女真大兵壓境，中京危在旦夕，蕭錫默來信求援，不知各位可有良策?”

　晉王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好似胸中有無窮的戰意燃燒起來。那雙丹鳳眼更是閃現出兩束金光，好似利劍一般掃視著全場。

　一旦新遼出兵中京，不可避免會與天祚帝糾纏，晉王重孝道，一眾大臣自然不會讓晉王領兵，燕京方面最怕就是晉王被親情所縛， 一旦有事，各路統領及招討使難免會離心離德，整個政權也會形成一片散沙。

　親近金國的遼方大臣都沒在邀請之列，在座的都是主戰派，聽晉王一說，場中的爭論聲更加熱烈，奚王蕭乾與大石林牙遠在北溝前線與宋軍對嶼，燕京城統兵以晉王與耶律伊都為首。

　“晉王，聽聞女真騎兵不過二萬之數，道路泥濘不堪，蕭錫默以逸待勞已經勝出一半，加上耶律延禧就在鴛鴦濼，一定會出兵出救，所以燕京方面完全可以不出兵，靜觀局勢發展。”

　聽聞耶律伊都說得如此輕松，場上氣氛也平和了起來，蕭觀音也將思維又轉到了那白袍少年身上，偷瞟了幾眼，就見他正和幾個年青將領比劃著什麽，也不知道聽見耶律伊都的話沒有。

　晉王聞言也不置可否，將眼光看向蕭剌阿不，自從回到燕京後，利用在白溝河搶奪的大量宋軍財富，蕭剌阿不招兵買馬立竿見影，已募得一萬余名新兵。

　“晉王，這局勢很亂，女真人攻擊的是中京道，我們出兵有些名不正言不順，還容易引起誤會，我建議守好長城一線再作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