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節的氣氛已經漸濃,作為華夏最隆重的節日,無論是帝王將相還是販夫走卒,無論是才子佳人還是老弱病殘,對過節都是傾注自己極大的熱情。
就算是戰時,交鋒雙方大多也會刻意避開這個節日,讓士兵們熱鬧一番,然後再拚個你死我活。
看著大名府各家各戶開始貼春聯、掛燈籠,彥崇心中更加沉重。
這樣的歡樂氣氛,伴隨大宋一百多年,早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但自己知道隨著燕雲攻略的提前,也許今年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過年氣氛了。
宣和元年結束後,自己提前打開戰爭之門,以後的歷史就會完全不一樣,昨夜惡夢也許就是太黑金星最後對自己的警示吧!
“種彥崇,你準備好了嗎?”
少年反覆在心中問著自己。
泱泱神州、赫赫華夏,將會經歷一場生死劫,就如當年五胡亂華一般,渡過此劫就有了盛唐的輝煌。
這次回陝西,彥崇帶上劉琦、武松、楊志。
劉琦與楊志皆是將才,大戰將起西軍中雖然名將如雲,但自己信的過的卻不多,關鍵時還得靠自家第九軍。
武松是天生的斥侯,去倭國語言不通派不上用場,倭國之戰主要用重武器慢慢碾壓,其它兵種作用並不大,有傷兵營和工匠營足矣。
倪霜瑤跟大哥周立信出海去了倭國,劉衙內終於又恢復自由身,不然彥崇懷疑自己都叫不動他了。
四人正吃著早飯,彥崇說出新的計劃安排後,其余三人都愣在那裡。
“大郎,你要去東京?”劉琦手中的大餅掉在了桌上。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按時間計,此時快馬加鞭正好能趕上回家過年,在華夏過年可是大事,三人都沒想到大郎居然不回延安府,那裡還有佳人在等著他呢!
“吃完早飯我等在此分手,劉琦與楊志回永興軍路,武松隨我去東京。”
“這是為何?”劉琦想到楊雲嵐肯定要發飆,必須要問一個水落石出,不然大郎家裡那一堆女人肯定要對自己群起攻之。
彥崇將手上最後一小塊餅塞進嘴裡,又喝了一口粥,拍拍肚子站了起來。
“此次伐遼事關生靈與國運,不可不慎,現在居然鬧得人盡皆知,不光東京,大名這樣的重鎮,連登州居民也都知道。”
彥崇慢慢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訴幾位親近之人,三人聽著彥所言,開始低頭沉思。
“宋遼為兄弟鄰邦已有百年之久,當初宋夏戰爭時,遼夏一直都是姻親關系,西夏數次請求遼國出兵兩河,以求引一部份西軍入兩河減輕壓力,遼國從來沒同意。“
聽彥崇這話,三人頻頻點頭。
“現在北面女真崛起,遼國正處於內憂外患之中,而我朝不但不幫舊鄰,反而趁火打劫,這和一個小偷有什麽區別?“
見劉琦等人臉上飛起紅雲,彥崇繼續說道。
“我軍出師本無道義,遼國必會眾志成城誓死奮戰,勝算本已不大,現還未出兵已經人盡皆知,這樣進行國戰,勝負安能斷言?“
屋內一下靜默無聲,彥崇其實自己也是主張趁火打劫,想借此役提升自己和西軍的實力,這話自然無法明說。
“現在我最擔心兩件事,第一;東京恐有變數,那幾位老鬼是不可能輕易讓太子掌兵,特別是童閹,這等於是拿走了他賴以生存的本錢。”
劉琦一拍桌子說道。
第二;此事鬧的人盡皆知,
其中會不會有遼國推波助瀾,遼國不是傻子,要是參與其中,燕京兵力空虛之論就是一個大大的陷井。” 彥崇朝劉琦一豎大拇指。
“所以我們兵分兩路,我和武松去東京面見太子,你們兩人趕回西軍跟爺爺他們商議一下,我們西軍本錢並不多,要是一次折騰乾淨,一旦西夏有變,恐怕連我們的祖墳都守不住。”
……
雖然東京城一派歡快氣氛,過年的喜悅與破遼的憧憬在帝都人心中已經開出了鮮豔的花朵,但是大內卻籠罩在驚恐之中。
鄭皇后生病了,這種病非常罕見,一串串的水泡纏滿曾經滑如凝脂的身體,從胸部到腰部密密麻麻的蛇型泡疹。
這在民間叫“纏腰龍”無法可治,那水泡開始破碎時,會牽扯到神經,痛得鄭皇后死去活來。
鄭皇后在后宮端莊大氣,與趙佶又是兩心相知,統率后宮母儀天下,將后宮管理得井井有條,她這一病,整個后宮便顯得亂了起來,各種心思如雨後春筍一般生了起來。
突然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遍大內,皇后得了纏腰龍這種不治之症,是因為中了巫蠱之咒。
巫蠱,是歷朝歷代諱莫如深的話題,西漢武帝相信巫蠱之術,親手將皇后和太子送入黃泉,悔悟之後,將涉及巫蠱之人全體夷三族,那次事件清洗了幾萬人,整個皇宮大內血流成河。
後世皇宮之內巫蠱之術幾乎絕跡,這是一把雙刃劍,在砍倒對方的同時,也可能將自己毀滅。
但這次巫蠱之術在大內出現了,先是永和宮淑儀金弄玉向鄭皇后告發太子妃朱璉使用巫蠱之術,鄭皇后置之不理,但喬、韋二妃是皇后陪嫁丫鬟,雖受趙佶寵愛晉升為貴妃,二人不但情同姐妹,並且從未忘記皇后的關愛之情。
喬、韋二妃開始在后宮調查之際,淑容陳嬌子也告發太子妃,這事傳到趙佶耳中,驚怒之下,趙佶秘密搜查東宮,果真在太子妃寢室中搜出一對帶針木偶。
木偶一男一女,其意自然明顯。
趙佶本就不喜太子,只是近兩年太子積善行德無有過失,趙佶也自覺春秋鼎盛,大位相當穩固,因此對儲君並無過多打算。
去年東京大水,太子登城退水,使民間對太子的好感度倍增,太子在大內行此巫蠱之術,迫不及待想登大寶之心昭然若揭,這使趙佶發了雷霆之怒。
只要是君王,和東宮總是一對矛盾體,東宮太出色,皇帝會感到很大壓力,自然不喜。東宮不出色,皇帝又會覺得所托非人,江山社謖堪憂。
歷朝太子,真能順位繼承大統者,十者不過二三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