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古心中卻五味俱全,劉延慶輕易立下如此奇功,又得太尉全力扶持,自己看來只有屈居人下的命了!
自己在種家之下心理上還能接受,被劉家壓在頭上,那感覺並不美妙。
雖然姚平仲也有可能立下大功,但無法與劉延慶這個都統製相比,何況還有劉光世在一旁分功。
種家,種家在幹嘛呢,為何未曾發出一絲聲音,這讓姚古大惑不解。
“姚經略,遼兵已經潰敗,你看要不要揮軍追擊?”
還未等到姚古說話,劉延慶已吩咐傳令兵,“傳令曲、韓二位將軍,立即帶兵掩殺,我與太尉將在雄州擺好慶功宴,迎接二位將軍凱旋。”
遼兵得到撤退的號令,見北岸沒有督戰隊的身影,隻恨爹媽沒多生兩隻腳,亂哄哄返身而逃,一時間白河溝全是如蟻的遼兵,散亂得不成陣勢。
曲端與韓世忠自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帶上本部人馬渡河追擊,並順利在北岸結陣。
就算在如此喜人的形勢下,宋軍也在曲、韓調度下,毫不慌亂,在北岸排成隊型後才開始逐步推進。
就連觀戰的蕭乾與耶律大石,也不得不承認西軍果然是訓練有素。
“看來就算是將珠寶扔得滿地都是,也難以讓這支軍隊陣型渙散。”
聽著林牙的讚歎聲,蕭剌阿不大吼了一聲,“林牙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等到他們潰敗之時,一樣猶如可憐的小白兔。”
耶律大石不置可否,只是對蕭乾說道:“奚王,走吧,退到第二道防線。”
宋軍北岸推進順利,不多時就將遼兵殘余的抵抗粉碎。三萬精稅已經完全渡過白溝河,大批床弩和七梢炮也運抵北岸。
曲端擦了擦滿臉的血漬,“韓將軍,遼軍的戰鬥力比之西夏差了不止一點,怪不得七十萬大軍竟然打不過完顏阿骨打區區數萬之眾。
韓世忠讚同地點點頭,“西夏處於四戰之地,民風凶悍,動不動就是舉國而戰,這遼國和平太久了,都在小娘身下的門戶中把自己變軟了。”
“粗俗!”曲端說完便和韓世忠哈哈大笑起來。
南岸的姚古見遼兵呈現潰敗之勢,向劉延慶請戰。
“都統製,某帶熙河軍過去再衝一下,只怕就能把遼軍趕到燕京去包餃子。”
劉延慶雖無十分本事,但人懷世故卻看得很清,知道姚古並不願意去雄州宣撫司中去喝慶功酒,估計看到自己這潑天的大功心中難受。
想了一想,劉延慶便同意了姚古的請求,以後還要共事,姚家不比種、折、楊,該團結的還是要團結,得道多助嘛。
姚古率二萬熙河軍開始渡河,北岸宋軍攻勢更猛,而隨著遼軍快速向北奔逃,許多重型器械一下來不及過河,宋兵過河的想爭功,不過河的想慶功,不由自主陣形開始脫節。
天色漸黑,前方曲、韓帶兵已深入北岸十數裡,姚古趕到後便扎下大營,準備明日在戰。
當官的自然不會在前線聞那血腥氣味,都返回了雄州。前線的宋兵除了少量輔兵巡夜,余者都開始在營帳中喝酒慶祝起來。
太尉從來慷慨,今日大勝之後,也沒人來當惡人,軍紀在勝利面前宛如小娘的貼衣小身,輕輕地便剝了下去。
林海方也正和嶽飛及幾位兄弟在營帳中熱鬧。
自從上次違反軍紀過河廝殺,雖然林海方在楊可世的庇護下毫發未傷,但這次奇襲燕京,蔡鋆與詹度調林海方協防北岸,用意自然是要剝了林海方的功勞。
文人的報復,總是那麽的冠冕堂皇,知道林海方是第一軍的拳頭,
找個理由不要你去立大功。楊可世自然知道宣撫司用意,大戰在即團結至上,於是就將林海方勸慰一番留了下來。
“喝酒,唱酒。”牛皋端起海碗,嘴上叫著,手上也不慢,一個人已經喝下三四碗酒去。
“這酒不烈,沒有大郎釀出的酒好喝。”
一聽有人提到好酒,牛皋暫時停止了不斷運動的咽喉,看著那說話的都頭。
“這酒是太尉拿出來極好的酒了,俺牛皋很少喝到這麽香的酒,種家大郎不是個猛人嗎?還會這些小娘般的玩意。”
這話一出,西軍這邊就不樂意了,紛紛叫嚷起來。
“大郎上馬屠龍,下馬插花,你這個莽夫如何知曉。”
“那酒是神仙所授,你懂什麽。”
林海方一看氣氛僵硬起來,正要開口說話,一旁嶽飛站起來團團一抱拳。
“我這牛兄弟就是心直口快,其實並無惡意,哪天能喝到大郎的仙酒,估計讓他給大郎端尿壺也是樂意的。”
帳內一陣轟堂大笑,將那一絲不投機的氣味橫掃的無影無蹤。
“嶽兄,你怎麽也沒撈著去燕京的機會?”林海方關心的問道,“河北軍中嶽兄這樣的人物萬裡挑一,那和詵好沒眼光。”
嶽飛沉默不語,自己在軍中無權無勢,有險無功的事情做了不少,但凡能立功的行動,大多不會交給敢戰士來做。
劉韐雖為參謀,但在軍隊的調配上並無太大發言權,何況敢戰士雖然招了不少,有些人連必要的軍甲都沒配齊,劉韐見自己有幾分本事,也算在能力之內盡量照顧自己了。
“嶽飛,此仗過後來我涇原軍吧,無論是第一軍、第三軍還是大郎的第九軍,以你的能力就如那個毛…毛…遂說的,是利錐立於什麽什麽中,總會露出鋒芒的。”
見林海方第二次邀請嶽飛,牛皋及幾位兄弟和西軍已廝混熟了,不由快口應道。
“俺大哥時常也對我們講西軍的好,只是大哥臉皮薄,怕別人說他另攀高枝。”
讓牛皋將心事說破,嶽飛面色紅了一下,林海方早大笑起來。
“嶽兄何必作那書生狀,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只有跟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起並肩殺敵,才能施展出十分武藝,不負周侗大俠的拳拳期望。”
見嶽飛細細沉思,林海方一拍桌子,“我有次聽第九軍參讚講課,這個參讚可是不得了,熟讀兵書,縱論古今,我大多數道理都聽不懂,但卻記得了八個字。”
牛皋聽得有趣,不禁在一旁問了起來,“哪八個字啊?”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嶽飛細細咀嚼了一會,端起桌上的大碗,“來,飛敬各位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