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玠緩緩說道:“這策有個大問題,要是丟掉了重鎮太原,金軍此後進軍路線便一馬平川,不用擔心後路被斷,如果膽子夠大,可以一直衝到東京城下。”
大帳內一下便寂靜無聲,良久趙桓緩緩問道:“第三策是什麽?”
吳玠輕輕說道:“一路南下,直到東京。”
大帳中又是一陣滲人的沉默。
秦檜突然將袖袍一甩,雙膝跪地,“臣請太子用第二策,移軍真定府。”
趙桓看看帳中的吳玠、曲端和韓世忠,見三人並無動作,並不附合秦檜之言,便也不叫秦檜起身,只是緩緩踱步。
秦檜也知這事涉及大位之爭,這些武將不敢也不可能發表任何看法,於是抬起頭來,激昂地說道:“金軍南下,雁門關並無一絲警訊傳來,這只能說明一點,這條路是有人故意讓出來的。”
看眾人皆在思考,秦松跪地叩頭,“太子,這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東京有人要借用金軍之手除掉你啊!”
見趙桓臉色難看之極,秦檜滔滔不決地說了起來,“如果不是那個俠女拚死報信,我等皆蒙在鼓裡,對方的目的就是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將太子……”
“砰!”
趙桓聽到此處,禁不住狠狠將拳頭砸在桌上。
“太子,你想想,東京即然作了這等決定,置萬千生靈於不顧,太子更要振奮精神,號召天下,如果回東京,只怕會中了奸人之計,如果去了太原,萬一太原有變,那就無路可走了。”
吳玠聽到這裡,拍著胸口說道:“某願率軍死守太原,必保太子平安。”
曲、韓二人也同聲讚同,“我等誓死保衛太子安全!”
秦檜搖了搖頭,“太原無險可守,又未作好戰事準備,倉促之下勝算能有幾何?何況對方是否在太原有所布置,我們也未可知,太子千金之體,如何能自投險地?”
曲端忍不住說道:“可是秦大人,如果不守太原,這盤棋就崩壞了,如果讓女真人過了黃河,那後果……”
秦檜見太子點頭示意,便隨勢站了起來,知道太子已經意動,要自己來說服這三位猛將。
“三位將軍,今天我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次金軍悄然南下,我們就知道是東京城中有人要對付太子,不希望太子榮登大寶。”
見三人默默無語,秦檜臉色變得激烈起來,“國有內奸,太子此時無論守太原還是回東京,都會落入對方算計,只有遠走真定府,集齊強軍,到時振臂一呼,或西來斷掉金賊歸路,或北上興兵攻金,都可從容選擇。”
“三位都是太子殿下所看重的股肱之臣,何愁前路不光明?只要太子這杆大旗不倒,大宋必然會欣欣向榮。”
“何況就算太原失守,金人也未必會繼續南下,一來目標在太子,二來諸位別忘了雷神在東京!
“雷神!孤怎麽把他給忘了。”
秦檜指向地圖,“有雷神在,東京必不會破,而老種和小種必然會傾陝西五路強軍東出潼關,京師無憂矣!”
一代狀元,口吐蓮花,三名武夫如何說得過秦檜,何況見太子早已經被說動,三人都不是固執之輩,歎了一口氣,便不再說那些無用之言了。
決定之後,即刻太子便由吳玠等三位大將護衛率先向東邊而去,而秦檜則留下來處理善後事宜,準備於明天動身追趕太子。
……
一身紅甲如火焰一般,被白馬一襯,更顯妖嬈,完顏昌這副形象遠遠看上去還是很有扮相,如果近觀才會發現無論是人還是馬,都蒙著一層淡淡黃色沙塵。
“都統,前面就是忻口寨,寨裡人馬喧嘩,估計知道我們金兵來到,正在組織抵抗。”
完顏昌那雙丹鳳眼閃出一束凶光,“本都領繞寨直取忻州,叫銀術可直接衝寨。”
完顏昌率先鋒人馬呼嘯而過,而寨中的宋軍只能眼睜睜看著,無力出寨來阻止金軍南下。
不多時銀術可便已趕到,看了看寨口情況,對著部將下令。
“一個時辰拿下這個寨子,打通前往忻州的道路。”
“可谷。”
勒住戰馬,銀術可對手下謀克可谷下令,“我們就在這裡補充食物,要是等我吃完你還沒有攻下寨子,就把首級給我端上來。”
忻口寨是一個小小的要塞之城,寨中不過五百士卒,在得知金軍南下的消息後一轟而散,到是寨中有一個員外趙剛,曾經在河北軍中做過一段時間的下級軍官,知道兩腿跑不過戰馬的道理,也知道太子就在忻州,因此決心死守忻口寨。
可谷帶著手下兵馬也不多言,直接開始了攻堅,幾百名金軍跳下戰馬,咆哮著衝向寨門。
寨垛中藏著數十名家丁。見金軍衝到射程之內,便現身出來,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亂射。
就看他們隨手一抹羽箭就跳入掌中,弓弦飛速的在滿月和半月之間變動,只不過幾十人的規模,就潑灑得好大一蓬箭雨!
這些家丁都是趙剛親隨,戰鬥力比禁軍強出不少,也知道此刻無論是向前還是向後,有死而已。
趙剛叫石匠刻了一個大碑,將今天參戰人員的名字都刻在了上面, 忻口寨馬上就將不複存在,但是這個石碑,會記住歷史的瞬間。
家丁們的箭羽殺傷力並不太強,生女真衝在第一線,那雙層重甲下凶惡的眼神,就象深山中的狗熊一般。
趙剛及家丁們都是憑著一腔熱血和戰意,並沒有系統的戰法,剛一接戰那羽箭就不要命的發射,等到發現效果並不太好時,手上的箭矢已經不多了。
看著弓力一般的角弓射出的箭雨,前排的生女真甲士立即抬鐵臂護住面門,有攜小盾的也豎起遮護。羽箭撞在鐵臂上,叮叮當當的就斜飛開來。落在小盾上,就是沉悶之聲,隻穿透牛皮蒙住的盾面,淺淺沒入木質盾牌身上。
有些撞在胸甲兜鍪上的羽箭,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見這些生女真甲士身上各處火星飛濺,然後一支支羽箭大多不能破甲,跌落在地。
女真人在銀術可的嚴令下,試了幾波箭雨,確定寨中並無床弩和神臂弓、七梢炮等大殺器,可谷便身披兩層重甲,提著一對大斧衝在最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