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天氣漸漸暖和起來,踏青訪友,吟詩聯社,帝都在春風中又開始了詩意般的生活。
鄭皇后的壽辰到了,當日天色未亮昆玉殿中便已經人流不息,開始全是宮女在忙碌,然後是太監們也累得夠嗆。等到天色大亮,鄭皇后在喬、韋兩妃的簇擁下已經擺駕前來。
昆玉殿以前並不是延福宮中辦喜事的宮殿,自從彥崇在昆玉殿治愈鄭皇后的帶狀泡疹之後,鄭皇后便將此殿視為福地,越來越多的后宮活動便安排於此。
而上次在昆玉殿中得知西軍力挽狂瀾的消息後,官家也喜歡在這裡來和皇后、太子妃聊聊前線情況,在趙佶的心中,慢慢覺得朱璉所說的事情比那些奏章讓人開心的多。
昆玉殿終於翻身了,成為皇宮大內中最耀眼的一顆名珠。
“璉兒來了沒有?”鄭皇后今天打扮的雍容華貴,剛到四十,正是少婦最好的時侯,早上梳妝時穿上一套白練做的禮服,顯得花枝招展,看上去就像年輕了十歲,惹得一眾宮女都連聲驚呼,鄭皇后自己也在銅鏡前流戀了很久。
“回娘娘的話,太子妃還沒到。”旁邊有心腹宮女立即回話。
“派人去請,哀家有很多話要和璉兒說呢。”
鄭皇后育有一子趙檉,不幸早夭,至今再無子嗣,最近因與太子妃在一起的時間多,非常喜愛活潑好動的趙諶,經常將一歲多的趙諶抱在膝下玩耍。
男過九女過十,所以皇后四十歲的大壽,后宮無人敢怠慢,就連朝廷官家與大員,一早也開始將禮品遞進宮來。
禮品如山,珍羞萬錢,大宋朝的繁華在這一刻顯露無遺。
“太子妃到了沒?”這已經是鄭皇后第三次問同樣的話了,但得到的回答還是令她失望。
“這是怎麽回事?璉兒她在做什麽呢?”皇后耐心都快消磨殆盡,各宮嬪妃,各位皇子帝姬已然到齊,就連官家也忙完前殿之事,興衝衝趕到了昆玉殿。
“太子妃到。”
看到朱璉兩手空空而來,諸人臉上的表情精彩不已,皇后自然也有些意外,雖不在意禮物,但好奇心卻愈加劇烈,見眾人都將眼光看向朱璉,不禁也微笑道:“哀家估計璉兒你這個生日禮物肯定與眾不同。”
朱璉笑意盈然,“本來已經準備好了禮物,不料昨夜做了一夢,想是老神仙的意思,於是空手而來。”
一語聽太子妃之言,連官家也好奇了起來,“那朕到要看看神仙會帶來什麽禮物。”
朱璉走到殿中,行完禮後便說道:“請奉文房四寶。”
眾人一見太子妃要作詩,不禁心中暗笑,“官家本就是大才,想作出讓他稱頌的詩詞實在是很不容易,沒準太子妃今日要當場出醜。”
朱璉杏眼一掃,堂上諸人心思盡皆了然,看著陳嬌兒那擔心的目光,微微一笑,提毫蘸墨,筆走龍蛇般寫了起來。
剛寫完第一句,鄭皇后早已急不可耐命內侍念出來,卻見那內侍臉色蒼白,遲遲不敢出聲,額頭上汗如雨下,急忙拿到梁師成處。
見梁師成也臉色大變,殿前眾人感覺有些不妙,有幸災樂禍者早已嚷出聲來,朱璉循聲望去,卻是充容秦懷珊與順儀曹柔。
皇后見太子妃面色不變,最近朱璉的表現讓她刮目相看,知她定有後手,於是微笑著對梁師成說道。
“但念無妨。”
梁師成一聽,五官都擠在了一處,見皇后與太子妃都面容正常,心中十分不解,一橫心便念了出來,“皇后娘娘不是人。”
話音剛落,全場大嘩,曹柔第一個怒叱出聲,皇后也沒做好心理準備,
面色一下也變了顏色。朱璉卻不理眾人反應,運筆如飛,將後一句寫出交給梁師成。
“九天玄女下凡來。”
隨著梁師成這句中氣十足的聲音,昆玉殿中的雜聲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后將後背靠在鳳椅上,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璉兒,後兩句呢。”
朱璉輕輕一笑,再寫了一句遞給梁師成。
“養了孩子去做賊。”
這句話梁師成念得完全沒有力度。
有了前車之鑒,這下殿內沒人去指責太子妃,大家都在等待,等待最後點睛之筆的出現。
朱璉揮了揮手,就見憐花端了一盤大紅桃子上來。這最後一句也一揮而就。
“偷來蟠桃獻母妃。”
梁師成剛念完,殿內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皇后一迭聲的招呼太子妃, “皇兒過來過來。”便一把將朱璉摟入懷中,親妮地交談起來。
雖然就是一首詩和一盤桃子,但今天昆玉殿中的禮物,所有人都認為太子妃當屬第一,這讓不少花了心思精心準備禮物想要出彩的人恨得咬牙切齒。
短短幾個月以來太子妃朱璉的名聲在后宮越來越亮響,再想到前線太子取得的勝利,東京很多人便開始坐不住了。
……
太師府,蔡京今天告病不上朝,正在小院中的太師椅上小憩,旁邊桌上的書卷整齊排列,竟是一動沒動。
蔡絛匆匆走了過來,在父親耳邊輕輕說道:“來了。”
渾濁的老眼一下便睜開,隱隱中還透出幾點神光,蔡京在自家兒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老夫就在這裡迎他一下,對了蔡鋆該到了吧?”
“應該就這兩天的事。”
蔡京點點頭,“雄州那裡用不上他,這東京可是少不了他這隻老虎。”
完顏希尹看著年逾古稀的蔡京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心中冷笑連連。
“這大宋朝和遼國也沒撒兩樣,都是一幫行將就木的老古董掌權,如何敵得過年富力強的女真一眾名將。”
這次希尹是奉了二皇子完顏宗望之命,來東京問罪,指責種彥崇破壞宋金海上之盟,力求能將此人除掉,只要彥崇一死,那隻軍隊勢必群龍無首,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個計劃就能實現。
希尹通過上次的到訪,已經大體明白了宋朝的政治框架結構,所以使團尚未抵京,希尹已單騎來到了太師府。
都是老熟人了,雙方稍作寒暄,就聽希尹開口說道:“太師,大宋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