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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四世》第107章 安撫
  “陛下,安提柯如此叛逆,陛下豈能如此厚葬甚至還要建一座以他命名的城市,這豈不是助長那些叛逆者們的氣焰嗎?”阿加索對亞歷山大的做法非常不理解。

  “陛下的心思又豈是你能理解的,和我一樣乖乖地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吧。”亞布裡斯打趣道,阿加索呶了呶嘴沒說什麽。

  “我可以把他碎屍萬段,可以把德米特裡趕盡殺絕,不過這樣卡山德、利西馬科斯、托勒密就能嚇得主動求饒嗎?既然這種震懾不能使他們投降,那我又何須這麽殘忍,不如施之恩寵,也好讓他歸心,德米特裡是個將才,假以時日,他必是不遜於其他繼業者的一代名將。再者,對於那些降將而言,這也是一個榜樣,不管是對那些不肯投降的還是已經投降的人來說,這都是拉攏人心的好辦法,也能為迅速整合他們、重塑戰鬥力打好基礎。需知,安提柯麾下將士對安提柯有極大的歸屬感,他們大多數都十分尊敬這位老將,即使他們對我也有歸屬感。因此,我不能太過殘暴,讓他們寒心,帝國該有寬大的胸懷,心有多大,這天下就有多大。”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亞歷山大沒有說,安提柯尼亞歷史上也是由安提柯所建,不過那是安提柯在前307到前306年的時候建的,也就是後來塞琉古帝國的安條克城。亞歷山大建立此城,既是一時的惡趣味也是為以後的籌劃。馬其頓帝國在帝國實在太大,自東到西上萬裡之遙,亞歷山大準備每隔一段距離修建一座大城,既能為商業流通提供便利,又能囤積物資,以應戰時所需,縮短補給線,緩解後勤壓力,更能增加人口、擴充實力。

  最主要的是德米特裡的的確確是個人才,原本歷史上,這位可是被普魯塔克列入希臘羅馬名人傳的,這個時代被列入名人傳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號稱當代最聰明大腦的攸美尼斯,一個就是德米特裡,可以想象德米特裡在歷史上的地位。作為和父親一起稱王的德米特裡一世,作為後來馬其頓安提柯王朝創建者安提柯二世的父親,作為擁有“圍城者”之稱的名將,甚至還間接引發羅德島人建造了“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太陽神赫利俄斯(阿波羅是藝術神,但公元前5世紀以後兩人開始被混淆)神像。要讓亞歷山大對這樣一個注定會很有作為的年輕人下毒手,他還真下不了手。

  “沒想到一個處理事情的方法,竟然能帶來這麽多影響。陛下所想實在深邃,我與您相比猶如嗷嗷待哺的嬰兒一般。”阿加索由衷地讚歎道。

  “來日方長,你就先做好我的護衛,統領好這支為數不多的重裝夥友騎兵,將來我會擴充這支部隊的,等我能騎馬持槍挽弓射箭的時候,我就讓你去統帥一軍,所以你就好好陪我練武吧。”

  “順便聆聽陛下的教誨,將來也好做一個合格的將領,呵呵。”亞布裡斯不忘刺激一下阿加索。

  “你說的沒錯,亞布裡斯,不出幾年,我就能成為一個智勇雙全的將領,到時候讓天下人都知道我阿加索之名,哈哈!”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等雄心,不過我看那時候什麽卡山德、利西馬科斯、托勒密都已經被陛下平定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有什麽發揮的機會。”亞布裡斯又調侃道。

  “你!”

  “機會多得是,印度的旃陀羅笈多已經崛起,我和他必有一戰,他很可能也是我將來最大的敵人。印度那個地方你們也知道,天氣太熱、叢林密布、毒蛇蚊蟲奇多,

我們的士兵非常不習慣那裡的戰鬥,所以如父王般勇猛最後都放棄了東征。當然,其中也有屬下將士大多反對的緣故。不過足夠說明這場仗很難打。要消滅旃陀羅笈多,一定要招募一定數量的印度本地人,並且聯合那些遭到旃陀羅笈多攻擊的其他印度部落,我才有把握。當然,他要是敢主動犯我邊境,我倒不介意給他個教訓。只是,現在,帝國內亂還沒有解決,他要是現在就來侵犯東部邊境,我還真是沒轍。那個佩烏塞斯塔斯,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如果他投靠了旃陀羅笈多就麻煩了。”  “陛下何必想這麽多,我們剛剛大勝,還是先享受勝利的喜悅吧。”亞布裡斯說道。

  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安提柯本陣之後的空地上,各處的戰鬥基本已經結束,克雷托斯、阿塔羅斯和攸美尼斯等人正在打掃戰場,一部分人看押俘虜,一部分人正在重新集結,等待亞歷山大檢閱。只有歐波來姆斯還在蚍蜉撼樹,不過崩潰也就眨眼的事了。蓋拉斯、阿卜杜拉和菲尼克斯正追擊敵軍,可惜腓力一過河又抽出了1000多希臘重裝步兵殿後,這些士兵也是沒辦法,如果他們不肯殿後,那麽他們剩余的兩三千希臘士兵都回不去,而且希臘大多數城邦現在畢竟在卡山德的控制之內,他要是想報復也是很容易的事情。由於這些希臘步兵抱著必死之心,而且封鎖住了河陽的幾個渡口,渡河過去的騎兵全都被堵在了河裡,根本無法穿過,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陛下,那些希臘人封鎖了幾個渡口,我們的騎兵攻不過去,您看是不是調步兵過去。”蓋拉斯來到亞歷山大禦輦前問道。

  “既然此戰已勝,沒必要再徒增傷亡,他們死守渡口無非是為大軍爭取撤退的時間,這幫人必然報著必死之心,強攻必然損失慘重。我們已經取得大勝,他們也沒跑掉多少人,士兵們都累了,這次就放過他們,沒必要跟他們死磕,過幾個時辰等到他們的主力遠去以後,就說降他們吧。”

  “是!”

  看著這些希臘士兵,亞歷山大不禁想起了門農,小亞細亞的希臘傭軍在他的率領下,曾經給亞歷山大帶來了極大的麻煩,每次波斯軍隊潰退之時,希臘傭軍仍然都在從容作戰。

  “這些希臘兵無論為誰作戰,似乎都是這麽悍勇。”亞歷山大想到了門農,想到了在各處為不同國家和勢力服務的希臘傭軍,若有所思道。

  “陛下,阿塔羅斯不辱使命,前來報道。”

  “將軍辛苦了,你的敘利亞士兵雖然並不勇猛,卻立下了大功,就算其他將士不服氣,這頭功可就只能給你啦!”

  “都是陛下指揮若定,阿塔羅斯哪有什麽功勞可言,有也只是苦勞而已。”

  “將軍不必謙虛,你先去統計一下雙方的戰損。”

  “是!”

  最後統計的數字讓眾人噓唏不已,亞歷山大方面重傷和戰死的達到8000多人,輕傷更是不計其數;安提柯的軍隊更慘,傷亡18000多人,另有大概近9000人逃遁。戰車損毀不到一半,但由於牽引的戰馬絕大部分都殘疾或死亡,牽引戰車的戰馬又不是一般的戰馬能代替的,因此真正能用的不到30輛。

  “這場戰役恐怕是大帝東征以來馬其頓人死傷最慘重的一次,就算是四大會戰馬其頓人的損失都從沒有這麽多過,而且諷刺的是,死傷雙方都是馬其頓的精銳士兵或者同樣精銳的希臘傭兵。”攸美尼斯眉頭緊鎖,這個傷亡結果讓他感到非常難過,包括幾乎所有人都對這個結果感到痛心。

  “以往面對的敵人素質都比較低,即使對方人數多也只是被我們殺得多而已。但是這次,雙方參戰幾乎全是精銳,帝國一大半的精銳全都在敵我兩方。如果安提柯沒有意外陣亡,恐怕戰鬥還不會這麽快結束。換成任何一支敵軍恐怕都不會在如此比例的損失下還在堅持戰鬥,甚至還有如歐波來姆斯那樣不怕死的。這場戰役我雖然擴充了15000人,但是於帝國而言卻損失了三分之一的精銳。除了少了一個敵人和獲得了些許威名外,這一仗我並沒有獲得多少軍事實力的增長,2萬多降軍數量雖可觀,要重新收攏人心並形成戰鬥力還需要一定時間。我最痛心的就是這麽多生命就此逝去,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啊!”

  到底年紀還小,亞歷山大說著說著竟然淚止不住地哭了起來,這種情緒感染了很多人,勝利的喜悅被巨大的傷亡帶來的悲痛所掩蓋,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淚。兩軍士兵看著昔日的同袍很多都戰死或者殘廢,全軍上下到處是哭聲。

  “陛下,等打掃完戰場,您就該去安撫眾人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士兵們會厭戰的,畢竟雙方有很多老戰士都是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攸美尼斯提醒道。

  “大將軍說的對,我失態了。”亞歷山大如夢初醒,不好意思地說道,然後騎上了佩加索斯從左到右準備巡回演講,佩加索斯大概是怕亞歷山大摔倒,走路走得非常慢。

  “將士們,今天的這一仗沒有勝利者,因為流的都是自己人的血,近三萬帝國子民血灑疆場,其中大部分是馬其頓人。對此,我表示非常的心痛,對於你們來說,戰死的是你們的兄弟,而對我來說,他們都是我的子民,即使大多數人我都不認識,但是作為國王我都希望他們能快快樂樂的活著而不是像現在毫無意義地死去,死於內戰。不過我不怪你們,雖然你們手上擁有自己兄弟的血,甚至我也不怎麽怪安提柯。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個好兵,安提柯有此成就是他比別人有能耐,是我這個國王之前沒能耐,究其根本原因是先帝死得太倉促,沒有指定繼承人,還有就是馬其頓一直以來的制度有著致命缺陷,將軍們的權力太大,長久以後就有了野心,而先帝的暴斃正好遂了他們的願,在那種大形勢下,你不反還有別人反,於是一個個都想成為稱霸一方的諸侯。不過,從我踏入亞洲的那一刻,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重振馬其頓帝國,當年的馬其頓是多麽的強盛,我不僅要恢復馬其頓昔日的榮光,更要再次開疆擴土,統一大海沿岸的所有土地,這不僅是我的夢想,也是先帝的夢想。以前我實力弱小尚不能確定,但是今天,我充滿信心。我發誓今天所有投誠的士兵和將領從今以後我會和原來的將士一視同仁,也許換成別的國王會對你們這些降兵心存芥蒂,但我亞歷山大,馬其頓帝國阿吉德王室的國王,我一定不會,有了你們的參與,我一定能更快地結束內亂,還馬其頓一個清平世界,讓大家過上好日子。到時候無論你們選擇做什麽,我都不會阻攔你們。你們想取個老婆在家鄉安穩地過一輩子、跨海遠航經商或者繼續當兵吃糧都可以。我們做什麽不是為了有口飯吃、有女人玩、有錢享受更好的日子,這些我都能滿足你們。”

  “國王萬歲,國王萬歲!”許多將領們自發地舉起了手大聲喊道,於是士兵們也都高呼了起來。

  這時,攸美尼斯上前,等大家恢復了平靜後補充道:“不過有一點我也要強調,馬其頓只有一個王,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為了個人私欲還要步繼業者們的後塵。 在馬其頓,將領和國王親密無間是常態,但是結果呢,先帝死後一個個竊據高位的將領都圖謀不軌、陰謀叛亂。所以,國王要有國王的威嚴,臣下要有臣下的覺悟。先帝的思路是正確的,可是很多人都不理解,還要反對,先帝要大家學習波斯人的某些文化根本目的就是要大家從中吸取一些好的東西,可惜結果並不理想。國家內亂遭殃的是誰,是平民還有就是你們這些士兵,為了滿足某個將領的野心而拚命,到頭來便宜的也不是你們自己,何苦來哉!”攸美尼斯停頓了下,看看士兵們特別是大多數戰俘們充滿羞愧的表情,滿意地說道:“接下來大軍前往伊蘇斯休整三天,此戰每個士兵都將得到20德拉克馬的賞賜。”

  接著又是一陣又一陣的歡呼,攸美尼斯知道馬其頓人的傳統觀念不可能很快就能轉變,不管將領還是士兵,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去接受新的思想,新的生活方式和戰爭方式,所幸現在的小亞歷山大還是很睿智的。攸美尼斯看向亞歷山大,那稚嫩的臉蛋上卻有著不尋常的成熟和上位者的氣息,這副擔子雖然很重,但他相信這位幼小的國王能支撐的起來。

  影響深遠的伊蘇斯之戰就此結束,經此一役,亞歷山大四世徹底成為了亞洲的霸主,整個西亞和小亞細亞都成為了或即將成為亞歷山大的囊中之物,而且兵力再次獲得不小的增長。相反,卡山德和利西馬科斯則是損失慘重,特別是卡山德,白白損失了5000精銳的夥友步兵,以後對希臘諸邦的控制力度將極大削弱,各城邦將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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