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月的所謂草廬,其實大多也是黃土茅屋。
要是真的草廬,隻是用茅草和竹子構造房屋結構,在寒冬臘月根本是過不了日子的,絕對是四處透風。
而黃土茅屋的牆壁都是黃土構成,當然在牆壁之內或許用了竹木茅草為基架,這樣才能修建房屋的時候,在竹木架構內填入濕黃土和米漿水,如此可以讓黃土成牆豎立,而不會輕易塌落。
等黃土和米漿水幹了,黃土牆也成功了,也算是有些堅固性。
這種黃土牆密不透風,冬天的保暖性也就上來了,在屋裡再燒上炭爐,即便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季節,也能暖和渡過了。
而屋頂則用竹席為底,外面鋪上茅草。
雖然用茅草做屋頂,不如瓦片防水,不過一般情況下雨水都會順著草稈而流到屋簷處,不會透入屋內。
當然,要修建這樣的黃土茅屋,也是要花費一些人力和錢財的,故而這龐裡正家可以有三間黃土茅屋,顯然和普通庶民百姓人家的家世,還是有所不同的。
龐裡正打開了外面的竹欄院門,將朱衛引入三間黃土茅屋當中的待客堂屋,請朱衛上榻入座。
這年月的廳堂,基本都是需要脫鞋進去的,無論是內室和外廳的地板,都是類似榻榻米的結構,一般來世賓主雙方便是在榻上對坐而談。
此時在這廳堂之中燒有一盆炭火,炭火上面則煮著一壺熱水。
炭火釋放的熱量,充滿了整個廳堂,而廳堂的大門處有一塊布簾遮風,如此整個堂屋內的溫度倒也顯得很是暖和。
龐裡正家中似乎並無女眷,也無其他的家人,一切都是這裡正老頭親自招待的。
等朱衛在堂屋中坐好,裡正便先告退了一下,到了屋外似乎和村中其他百姓在商議什麽,大致是讓家家戶戶湊點吃食出來招待朱衛。
朱衛聽到了外面的聲響,便吩咐了一起跟進了堂屋,站在榻前守護的朱厚一聲。
朱厚從背上解下了一塊狼皮,內中還裹著不少熏得半熟狼肉,幾步也走到了屋外,開口道,“我家公子吩咐某家,讓某家將這狼皮和兩張兔皮,還有一些狼肉,也並交由諸位處理,添做飯資,我家公子隻是在此暫居一夜,明日便走,這皮毛狼肉,就不帶走了!”
聽到了朱厚的話語,外面的村民似乎都很高興,倒是龐裡正有些慚愧,連連推脫,說不敢當。
不過,事情也就這麽定下了,這村中確實也沒什麽好吃食,既然朱衛自己有狼肉,也就算是有肉食供上了。
當然,這些瑣事朱衛沒有多管,他倒是看起了這屋中的擺設,從廳堂也能看到旁邊的廂房,在一處廂房中似乎擺有幾卷竹簡之書。
“難道這還真是什麽隱世的高人?不至於吧!”
朱衛在心頭暗暗思量,原本他想著這龐裡正姓龐,會不會和他自創武將龐偃有關,可是現在看起來,這龐裡正倒像是讀書人之家。
“唉,我太多心了,也就是臨時在這裡過一夜,哪有這麽多可想的!”
朱衛不免暗暗一笑,主要是他太想念他的自創武將了,隻要有些帶邊的,都會聯想過去。
而那龐裡正似乎安排了村中婦孺一起幫忙做飯菜後,又轉身往屋裡回來,見到朱衛又行了一禮,“公子,村貧乏物,反要公子出肉,實在慚愧!”
“在下無端打擾,方是過錯!觀裡正之家,裡正似乎也非尋常之戶,不知請教!”
朱衛起身還了一禮,
繼而倒也客氣的問著,雖然他心中覺得不可能遇到什麽名人,但說不定是主角光環爆發了呢。 裡正老頭微微一笑,請朱衛坐下之後,才開口道,“說來慚愧,老漢本是荊州龐氏族裔,隻是因事輾轉定居於此,故而帶了幾分舊時習氣。”
“哦,竟是荊州龐氏!”
朱衛還真沒想到這個窮村的裡正,居然真有些來歷,荊州龐氏應該就是龐統的家族所在了。
“公子也知道龐氏,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這裡正老頭卻似乎對自己的龐氏族人身份並不是太在意了,或許他和龐氏嫡系主脈差的老遠,已經是旁系的旁系了。
不過,朱衛既然知曉龐氏,這裡正老頭倒也早想知道朱衛是什麽人了。
當然,朱衛的衣著和樣貌確實像是一個貴族公子,要不然這裡正老頭也不會這麽以禮相待,說實話朱衛此刻的形象還是有些狼狽的,換個人可能會懷疑朱衛是假扮的貴族公子身份。
隻是朱衛聞言,卻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倒是讓龐裡正見諒了,在下來歷頗有些緊要之關聯,暫時恐不能明言,待日後在下再回此地,必可於龐裡正明言!”
“哦,不知這是為何,公子,老漢添為地方裡正,倒也需要知曉往來外客身份,這個……”
裡正老頭還真沒想到朱衛會隱瞞身份, 隻是他身為裡正,按照正常的職責來說,也算是看護一方的地方底層官員了。
“旁裡正,此事重大,切實不可與人輕言,況且旁裡正如今知曉在下的身份,反是不妥……”
朱衛也遲疑了一下,他現在隱瞞身份也是擔心笮融會追查到這裡來,說不定笮融還真會回轉到丹陽秣陵城的。
這樣要是笮融帶兵過來調查一下,豈不是暴露了朱衛的行蹤。
不過說到這裡,朱衛心頭又思量了一下,又開口道,“也罷,在下乃是朱衛,朱令琺,在下二兄便是豫章太守朱皓,如今二兄被笮融奸賊所害,在下此途便是要去丹陽尋揚州劉牧州大人求援借兵,剿殺笮融奸賊。”
“哦,竟有此事!老朽此前也見過笮融車馬軍伍過村,隻知此人是從北而來,不想竟做了這樣的事情!”
這龐裡正所在的村子就在連通丹陽、潘陽、豫章的官道旁邊,此前笮融奉劉繇之名來豫章協助朱皓,所帶之軍自然也是經過這處村子的。
其實這位龐裡正對於笮融殺朱皓什麽的也不是很關心在意,現在隻是因為朱衛的身份而感慨一下罷了。
但他心頭也釋然此前朱衛為何隱瞞身份了,說實話現在他也有些後悔知道這個了。
反倒是朱衛無所謂了,如果笮融真要查什麽,朱衛在這處村中既然停留過,又引來了村中這麽多多人的注意,肯定會被村中之人信口說出去,那朱衛的身份還是藏不住的。
既然如此,現在隱瞞自己的身份,隻是自己嚇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