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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熾之七州卦事》叁拾捌:推背圖至 匿冥複生
  “命不久矣”這四個字暗語,當日嚴黎把它傳到塢檀寺後就被攔截了下來,有人怕其中有詐,一再暗中調查,力求萬般周全後核實這一結論,再做傳遞。  可礙於安黨一再催促,這條事實上假的暗語就傳到了安祿山耳中,那是由一封遠道而來的封蠟信裝載的,貌似句句言辭鑿鑿,落地有聲,可執筆人心內不免也有些許打鼓,因為他也聽聞太子開始了大肆抵抗、籌兵置馬。

  這幾日,洪荒飛鴿隻說宗伯動了殺機,路上的殺手一定是他們所為,讓賢之小心謹防,另外還提及了推背暗語一事,隻說自己有辦法拿到手稿,可以派人送至玉門關,那意思就是你在那邊等著手稿,這樣就可以破解《推背圖》的玄機了。

  賢之回信道,我們會一切小心,手稿的事不必勉強,自身安全最為重要,如果有合適機會,對宗伯加以控制,殺他的事不必代勞,有朝一日他要親自動手。

  誰知,過了沒一月這《推背圖》手稿還真就到了賢之手上,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到過洪荒可以這麽輕而易舉迅速地拿到推背手稿,賢之覺得這事太過奇怪,想那宗伯是什麽樣的人,他背後又怎麽會是簡單的靠山,不能說沒有人能從他手中拿過東西,這手稿於宗伯而言可不是一般的東西,看來他還真是小瞧了洪荒了。

  給賢之一行下的追殺令是從烏檀寺放出來的消息,目的只有一個除掉匿冥,無用的累贅都不需要留在這個世上,只要還有利用價值的人被合理的利用才是最重要的,他們隻想讓賢之為其所有,殺死匿冥,就可以更全面地控制賢之,不必一味以求醫之名浪費時間。

  左懷峰抵達的那日,老佛爺和他去喝了個酩酊大醉,兩個人差點就兄弟相稱了,賢之實在是不喜歡這推杯換盞的氛圍,沒陪一會就溜了出去,跑到了匿冥那屋看許未初給他放血療傷。

  “許方士,我這個月看他的手動了不下十次,有時候用指頭抓他的腿,他還會輕微躲閃,他吃的本就不多,這麽放血不會暈嗎?”賢之拄著腮問東問西。

  許未初並不理會,反而更加專心,不時還走到屏風後去處理用過了的陶罐,賢之昏昏欲睡,“好困啊,他們勢必要喝到子時才罷休,許術士,你少放一點,我怕他暈得更厲害!”

  “不會呀,這輩子都不會再暈了……”顫顫巍巍地聲音飄了過來。

  “不會?那你自己也放一點試試看了!”賢之口不讓人。

  “現在不就是……”匿冥半睜著眼,瞟了眼這邊的人。

  “匿冥君!匿冥君!匿冥……啊?”賢之一下從地上彈起來,三步並兩步撲了過去,“你真的醒了,你怎麽這麽就醒了!”

  “喲呵,比我預計的還早了半日,不愧是練家子出身。”許未初也湊了過來,手一搭把起了他的脈。

  “不會是有了吧?”賢之調皮地打岔。

  匿冥只是巴巴地望著這一老一少兩個人,再說的話都是隻言片語,沒有第一句那麽多的字了。

  “我是誰?”賢之死死盯著躺著的那位。

  匿冥遲緩地搖了頭,再看看給自己治療的老者,更是疑惑了。

  “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幹嘛剛才還搭腔?”賢之小聲埋怨著。

  “賢之,不要驚擾了他,急什麽嘛,醒來就已經是萬幸了,不要太貪心!”許未初口吻略有責意。

  “那怎麽行,他不記得我了,總會記得它吧,

還有它吧!”賢之衝到案子上拿了班溯伏遠弩,秒速折了回來,又指著那藍知更。這鳥也是靈性不低,從來都是清晨叫得頻,這會見了同類似得“啾啾”個不停。  “弩……弩……魏……卜”匿冥抽出許未初攥著的自己的手,伸向了班溯伏遠弩。

  “真是氣人,我還比不上個物件,就單單不記得我這個大恩人,匿冥君你還真是得病前一樣冷冰冰!”賢之把班溯伏遠弩置於他手中。

  “這還是個病人,你拿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幹嘛,回去吧,你在這嘮叨一宿他也記不起來你。”

  “我不走,這一路我叨叨了多少事,口水都能淹死一隻鳥了。”回頭忘了眼藍知更,它瞬間不叫了。“我就不信他不和我交流。”

  許未初把早就備好了的藥丸給匿冥喂了下去,就徑自回了自己屋,賢之說什麽也不去睡覺,就算匿冥無法順暢地和他交流,他還是要依在床邊,許未初說他太斤斤計較了,小孩子氣。只有賢之自己心裡明白,今晚那一杯酒讓他格外清醒,如今匿冥醒了,這不全是好事,宗伯有什麽目的,自己還不完全掌握,如果他的人再次出現,大家一路以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翌日,老佛爺和左懷峰輪番前來屋內查看,一個比一個吃驚,想到他能好,沒想到能這麽快就醒了。想到會糟糕,沒想到人不認識,隻記得一把弩,一隻鳥和一個死人的名字。

  四人聚到一處開始七嘴八舌。“許方士,這是什麽情況,以後就這樣了嗎?”老佛爺第一個坐不住。

  “他是不是把頭摔壞掉了,那以後還能自己吃飯走路嗎?”左懷峰又是一句。

  “他上不了茅房我真幫不了,我怕臭!”賢之捏著鼻子。

  老佛爺打掉他的手,嬉笑著,“你這個熊孩子,不還有許大神醫,你以為人家是浪得虛名的嗎?”

  “不要鬧了,我想了幾種辦法,先給他試上一試,其他的只能是來日方長。”許未初撂下這句話就鑽進了他的藥材房,閉門研習。

  日子就這麽一日複一日,賢之開始算著時辰盼鶴引,洪荒的信一封一封地來,除了幾封無關痛的以外都進了佛爺的屋,各有各的忙碌,左懷峰動用了薊郡公的勢力把他們幾個搬到了一個當地最好的住處。

  “薊郡公太過君子,我等甚是慚愧!”老佛爺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言其增那事還望諸位多多見諒,我們將軍在外應戰,實不知情,如今安頓好你們我也好回去交差。”左懷峰歸心似箭,聽說又是一波戰事緊迫。

  “左護衛軍務在身,我等也不好耽擱過多,這是一點小禮物,一份是孝敬將軍的,一份是給左護衛準備的!”老佛爺把兩個方盒奉了過去。

  “這如何使得,將軍知曉定會責罵,佛爺還是收回吧!”

  “收著吧,左護衛,你不遠千裡趕來,不收下佛爺不安!”賢之勸到。

  “這……”左懷峰有些許為難。

  “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左護衛也不是什麽外人了,再客氣就生分了!”老佛爺一再說辭。

  左懷峰點了點頭,帶了禮物就一路策馬而去。

  “他們何時趕到?”老佛爺望著左懷峰消失的背影輕聲問道。“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去朔方!”賢之目光炯炯。

  “家中那位怎麽辦?”老佛爺似有其他打算。“不如留他在此地療養數月。”

  “佛爺是說我們撇下匿冥君去建功立業?”賢之把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他這個情況恐怕會負累你成大事。”佛爺的話也不全無道理,現在一路以來唯一的目標就是給匿冥醫好以後,共同復仇,告慰哥哥的在天之靈。從宗伯一心求取推背暗語的行徑來看他就是那投靠安黨的奸賊,如今鶴引給他指了一條極好的路,通過輔佐太子來鏟除安黨,連同殺掉他們的走狗宗伯。

  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復仇之道嘛?

  何不讓匿冥活在一個簡單的沒有仇恨和痛苦的世界裡。

  “好故事!”賢之忽地冒出三個字。

  “什麽好故事?”老佛爺一頭霧水。

  “你忘了你給我講的故事,那對關於終生復仇最終吊死的夫妻!”賢之像是頓悟了什麽。

  “哈哈哈,你這孩子,這又是想通了什麽?”

  “我想全權代替他做那對夫婦。”賢之語調平和。“他的遭遇已經夠慘了。”

  “你要回去殺掉宗伯?”老佛爺補充道,“匿冥君則留在這!”

  賢之看著宗伯沒有回答,像是在等待一種肯定。

  “你沒有能力殺他,他臥薪嘗膽多載得到推背暗語,目的就是協助叛黨瓦解當朝,有這麽大的後台我們是動不了他分毫,除非……”老佛爺故意說到此處。

  “除非我把《推背圖》暗語參透,上報朝廷,借太子之手替兄復仇。”賢之微微一笑,老佛爺近在咫尺竟也沒有察覺。

  “我願意陪你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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