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看著盡歡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他,但是小九不管怎麽說都是皇子,將來更可能會再進一步。不管怎麽樣,至少表面上你得敬著他,別讓人抓到錯處。”
見盡歡垂著頭不吭聲,馮喬聲音重了一些:“盡歡。”
盡歡有些不高興垂頭踢了下腳邊的石子,悶悶道:“知道了姐姐。”
小丫頭有些委屈,手裡抓著衣角扯來扯去。
馮喬到底心疼她,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你若當真不喜歡他,以後別來往就是。”手下頭髮軟軟的手感好極了,她不由又揉了一把,“好了,別不高興了,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等下回去之後讓趣兒去替你弄些好吃的來,她最在行這個。”
盡歡抬頭:“那我要吃羅漢齋…”
“大晚上的哪兒來的羅漢齋,素果怎麽樣,或者翡翠丸子,脆脆的甜甜的?”
“那我要多糖。”
“夜裡吃糖不好。”
“姐姐…要糖…姐姐姐姐……”
“好啦,讓趣兒給你多放些糖,只是回頭牙疼可別找我。”
……
玲替柳慧如開了藥穩住了胎後,已差不多亥時,柳慧如的孩子保住了。
玲一邊擦著手一邊對著床上臉色蒼白的柳慧如說道:“柳小姐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事了,只是你剛才受了驚嚇,胎像有些不穩,我雖尋了寺中的人取藥材煎服給你,但是你還是要明白,你腹中這孩子再經不起折騰了。”
“接下來幾日你需要靜心修養,切記不可下床走動,否則若是再出了什麽問題,這孩子便當真與你無緣了。”
柳慧如伸手摸著肚子,臉上滿是後怕之色。
還好,孩子還在。
還好她保住了這個孩子。
玲朝著柳慧如說道:“柳小姐這邊已經無礙了,奴婢還得回去伺候我們家小姐,就先告退了,這兩日我們小姐還會留在寺中聽渡善大師講經,柳小姐這邊若有什麽問題,便讓人過來喚奴婢即可。”
柳慧如連忙說道:“多謝你了,杏紅,去送送這位姑娘。”
杏紅連忙上前,而玲則是朝著沈氏幾人點點頭後,轉身便退出了廂房。
玲走後,柳慧如便說著讓人去取安胎藥來,她現在是半點都不敢多動,只是她剛開口,一旁的沈氏就直接說道:“慧如,這濟雲寺不能留了,我們明日一早就回府。”
柳慧如抬頭:“不行,剛才那個叫玲的丫鬟說了,我現在不能擅動必須要好好修養,否則這孩子怕是會保不住的…”
“慧如!”
沈氏聽著柳慧如的話頓時打斷了她,面色凝重道:“你可知道剛才那個丫鬟的主子是誰,你可又知道她那主子為什麽會這般殷切的讓那丫鬟替你診治,還故意對你示好?”
柳慧如聞言愣了愣,就聽到沈氏冷聲道:“剛才出面攔著我帶你離開的,將你有孕的消息散露出來的,是榮安伯府的馮喬,就是那個被陛下封了康寧郡主,她父親是與你祖父他們一直有仇,屢次陷害我們柳家的馮喬。”
“榮安伯府和柳家不睦已久,馮蘄州更跟你祖父在朝中數次博弈,恨不能置對方於死地,你以為她會那麽好心的命人救你性命?她分明就是想要將你有孕的事情抖落出來,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事情,讓我們柳家出醜!”
如果不是馮喬,今天夜裡的事情怎麽會變成這般樣子,如果不是她冒頭,這事情又怎麽會變得這般不可收拾。
沈氏雖然不知道馮蘄州跟柳相成之間到底有什麽仇,可是她絕對不相信馮喬當時那般挑釁為難,目的只是為了救治一個仇人家的女兒。
更何況她們走後,她留下的丫頭聽的清楚,那馮喬與人說話時,半點都不掩飾她對柳家的不喜和厭惡,更是直言她之前所為就是為了為難他們柳家。
沈氏看著柳慧如說道:“慧如,你和大皇子的事情肯定瞞不住了,我們要盡快回府,好找你祖父和伯父商量對策才行,否則那馮喬若真的有別的什麽打算,我們留在這寺中就太過被動了。”
柳慧如看著沈氏,耳邊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馮喬扶著她時,附在她耳邊輕聲說的話。
她說,沈氏這般心狠,寧肯看著她受傷也不願讓人看診,分明是視顏面打過她的命,她說沈氏為了她女兒和柳家的聲譽, 若到必要的時候會不顧她的死活,毫不猶豫的舍了她……
柳慧如低聲道:“伯母,可是我身體這樣,如果立刻回城,路途顛簸了孩子怎麽辦?”
沈氏皺眉:“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顧著孩子。”
這孩子先前她自然希望是保住的,至少在確定大皇子的心意前,這孩子肯定要留著,柳慧如還能指著這孩子嫁去大皇子府,柳家也能得到好處,可是經過今天夜裡的事情,沈氏卻再也沒有了那種想法。
柳慧如婚前有孕的消息自今夜定然會傳揚開來,到時候別人會怎麽看待她,怎麽看待柳家,而柳慧如不貞無德的事情不僅會讓柳家蒙羞,更是會牽連到她的女兒青鳳。
如今柳慧如腹中的孩子就是個把柄,就是個禍端。
如果剛才不是馮喬搗鬼,沈氏寧肯這孩子就那麽沒了更好。
柳慧如一直在看著沈氏,沒有忽略她眼底的那絲不耐和冷漠,心裡瞬間冷的連血液都好像凍住了一樣。
她以前一直以為,沈氏待她很好,雖不及柳青鳳,可也遠比尋常的伯母嬸嬸待侄女兒更親近。
吃的,穿的,用的…沈氏從來沒有一樣短過她,哪怕她和柳青鳳一直不和,沈氏也從來沒有仗著掌家的權利為難她,甚至在她欺負柳敏芳的時候,沈氏也都一直向著她,向著她們二房。
可是現在留意到了這些不曾留意的細節之後,柳慧如突然就不那麽確定,沈氏真的是待她好嗎?
還是她根本就不曾在意過她,就像馮喬說的那樣,沈氏在意的,只是柳家的名聲,甚至可以為了柳家不顧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