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霖安瞧見一屋子的花枝招展,先是一愣,轉而一想,明白了。
他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一甩袖子轉身便走。
來到外間,見到林皇后,他悶聲道:“兒臣見過母后。”
林皇后看他有些憔悴的模樣,心疼的說:“皇兒,你可去看了?”
墨霖安有些哭笑不得,賭氣道:“母后為何要把那麽一幫庸脂俗粉叫到宮裡來!”
林皇后怔住:“怎麽,難道皇兒昨晚見過的那位美人,不在其中?”
“那位美人根本不似凡塵中人,豈是那幫庸脂俗粉能比!”
“是嗎……”林皇后的眼裡現出幾分興致來,含笑問道,“那你給母后說說,那位美人到底長得是什麽模樣。”
墨霖安不由有些出神,慢慢說道:“她穿著一件碧色裙子,頭髮長長的披在身後……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亮,皮膚很白很白……像是浮著一層月光。夢幻的不似凡人……”
林皇后聽著這番描述,不由失笑。
世間哪有這樣的人。
八成是夜色迷離,皇兒把那副畫面過於美化了。
墨霖安說完就看見林皇后嘴角的笑意,知道她不信自己說的話,不由氣惱道:“兒臣一個字都沒有誇張!若是母后看見,也一定會這麽認為的。”
林皇后笑笑:“你說的不像凡人,倒像是晚間出沒的荷花仙子。”
“母后還是覺得兒臣說謊。”墨霖安悶悶不樂的說道。
“霖安,我不是認為你撒謊。而是覺得,也許你真的遇上了傳說中的荷花仙子也說不定。”林皇后溫柔的笑道,“你不是說,是在一片荷葉後面看見她,等你下去的時候,她就消失了嗎?”
墨霖安聽了也不由猶疑起來。
難道,他真是見到了一位仙子?
若果真如此,他此生還有機會再見她一面嗎……
墨霖安的心情有些低落。
林皇后見他連看也不願意看一眼寧家的女兒們,也懶的再應付她們,直接吩咐內監把她們送回去。
寧程程滿心以為這次能夠得到公主青睞,留在宮中。
誰知道連公主的面都沒見著,就又被送出宮了。
這叫個什麽事兒!
寧程程怏怏不樂,連幾個妹妹也不想搭理,徑直回到自己房裡。
沒等她屁股坐穩,一個仆婦衝進來,撲通就給她跪下了。
寧程程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才發現跪在地上是自己的乳母——李奶娘。
好歹從小吃著人家的奶長大,寧府裡對於公子小姐們的乳母,還都是看高一眼的。寧程程跟自己親娘不親,倒是跟著乳母有幾分感情。
見她突然跪下,寧程程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說道:“奶娘先起來,有事說給我聽。”
李奶娘用帕子擦眼淚,哭道:“大小姐,還請救救您的奶姐姐啊!”
奶姐姐?
是了,彩衣是李奶娘的女兒。可不就是她的奶姐姐麽。
寧程程想起來了,不由皺眉:“奶娘,彩衣才被夫人攆到漿洗房裡,您著什麽急?好歹等事情平息,夫人消消氣後,再去慢慢求她……”
“不是這件事了……”李奶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寧程程聽了大吃一驚。
“什麽,昨晚那個……是彩衣?”
昨晚門房裡那件事,她可是第一目擊人。當時她被嚇跑了,壓根就沒瞧清楚地上的人是誰。
夜裡又連夜請太醫,又補牙,折騰了大半宿。早上還沒睡醒,就被一道聖旨招進了宮。
她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奶娘,您到底是怎麽教的女兒?”提起那件事,寧程程就是一肚子的窩囊氣。
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八成已經傳出去了。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竟然撞見這種醜事,豈不成了笑柄!
寧程程這一肚子的氣正沒處撒呢,聽了李奶娘的話,當即就冷下臉。把草兒叫進來,讓她去打聽情況。
草兒很快回來,把事情更加仔細的說了一遍,怯怯道:“聽說,二老爺就要正式納彩衣為姨娘了。”
寧程程瞥了李乳母一眼,冷聲說道:“如今彩衣已經有孕,就要成了姨娘,你們一家子都跟著沾光,你還哭哭啼啼的求我什麽?”
李奶娘聽的一愣一愣的:“果真?二老爺要納妾?”
看她歡喜的樣子,哪還有一絲剛才的哭天喊地。
寧程程有些不耐煩道:“好了,我有些累,奶娘您出去吧。”
“姑娘好生歇著。”李奶娘喜滋滋的去了。
她前腳剛走,寧程程正打算換衣服,李燕君扶著丫鬟的手,搖搖擺擺走進來。
寧程程連忙站起身,親自迎上去,滿臉堆笑,乖巧的說道:“母親身子容易乏,若是想見女兒,讓人叫一聲,女兒巴不得天天陪著您呢。”
李燕君對於她的甜言蜜語還挺受用,臉色稍緩,說道:“你昨兒受了傷,怎麽樣了?”
“到底母親疼我,還記掛著這件事。”寧程程有些委屈的垂下頭,“女兒牙齒痛得很,又不能吃硬東西,每天喝點稀粥,人都瘦了好些呢。”
李燕君淡淡的恩了一聲,顯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她向身邊丫鬟使了個眼神。
丫鬟立即把手裡提著的一串藥包放在桌上。
寧程程不明所以, 指著藥包,問道:“母親,您拿這些藥做什麽,給誰用呢?”
“哦,這是我素日用的安胎藥。”李燕君溫和的笑著說道,“彩衣的親娘是你的乳母。你也不能看著不問,把這些藥拿去給她吧。”
寧程程不由有些感動,忙道:“既然是母親的安胎藥,怎好隨意給別人使用?女兒讓人出去買一些便是了。”
李燕君笑道:“外面買的,如何能跟家裡的比?你這就讓人送過去吧。”
寧程程一想也是,反正是順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想到這裡,她隻得應了:“母親是菩薩心腸,我必定把東西送到彩衣手裡,不枉費母親對她的一番心意。”
“這就好。”李燕君扶著丫鬟的手,站起身,說道,“你好好的在屋裡歇著,傷沒好之前,不要隨意出門。沒別的事,我這就回去了。”
“母親慢走。”寧程程忙起身恭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