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仙仙看見他過來，才確認他確實也懂得醫術。

　　難怪當初在山上時，他在受傷的情況下，也能一口說出藥根的名字和用處。

　　只是不知，他的醫術，是不是也是青夫人傳授的。

　　寧仙仙見他看過來，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圍在床前的學子們看見他，則直接讓開了位置。

　　他們還有有自知之明的。

　　這麽半天都沒把人弄醒，萬一老太太真交代在這裡了，他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染公子，你來幫鍾老夫人瞧瞧吧?”楚放說道。

　　墨染點點頭，走過去，坐到床邊，伸出骨節均勻的手指，覆在老太太的手腕上。

　　他雖然年紀輕，但坐在那裡凝神靜氣的樣子，周身自有一股悠然貴氣，令人不敢小覷。

　　連那個快急瘋了的男人，也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到他。

　　片刻後，墨染就診脈完畢了。

　　他取出一包銀針，乾淨修長的手指捏起一根，在老太太的頭上扎了幾針。

　　幾乎在起針的瞬間，老太太就呻、吟一聲，悠悠醒轉過來。

　　眾人大喜。

　　眾學子看向墨染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和敬佩。

　　尤其那中年人，直接跪在床邊，淚道:“娘，您覺得怎麽樣?”

　　老太太睜眼看看自己的兒子，搖搖頭，沒有說話。但顯然意識十分清楚。

　　“公子，我娘怎麽樣呢?”男人急忙詢問墨染，“您這麽快就讓我娘醒了，真是神醫啊！您一定能治好我娘的病吧?”

　　男人儼然把墨染當做了救命稻草。

　　墨染說道:“我不是什麽神醫。其實你們老太太的病情，青夫人曾經跟我說過，所以我大略知道一些。”

　　男人啊了一聲:“原來公子是青夫人的弟子?”

　　“不算是。”墨染也不解釋，淡道，“夫人早就說過，老太太的病並非不能治，只是缺少一味藥。”

　　“這個我知道……”男人垂下肩膀，情緒低落下來。

　　青夫人跟久之前就說過，可那味藥，實在是太難得了。

　　這些年他們鍾家話費無數人力財力，也是無一所獲。

　　如今老太太發病越來越頻繁，再找不到藥，恐怕……

　　男人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咳——”

　　床上的鍾老太太發出劇烈的咳嗽，猶如風箱般喘息著。

　　眼看已經是風中之燭。

　　墨染吩咐人倒些水來，然後站起身，言道:“我剛才給她施針，暫時把她的病情壓製下去了，但是下一次再發病，我也說不好還能不能壓製。你們暫且在書院歇著，等青夫人回來，我會立即通知她過來的。”

　　眼下的情況，鍾老太太也不可能再趕路回去，只能暫且再說書院安置，等待青夫人回來。

　　學醫的學子們見狀，就陸續散去了。

　　這不是他們能管的了的。

　　墨染也準備離開時，朝角落看了眼:“仙仙，過來，到我這裡來。”

　　寧仙仙走過去:“做什麽?”

　　“回去啊。還準備留在這裡吃晚飯?楚大司長這麽一個鐵面無私的人，是不會給你提供飯食的。”

　　墨染伸手拉住她的手，牽著她走出去。

　　他這話說得一語雙關。

　　楚放雖然聽懂了，也假裝沒聽懂。

　　走到教務司門口時，寧仙仙朝墨染看了眼。

　　白衣如雪，眉目如星。

　　讓她不禁再一次感歎，

世上竟有這般標致秀美的少年。　　墨染感覺到她的注視，微微側頭，看向她:“你看什麽?”

　　寧仙仙道:“你的手。”

　　“什麽?”

　　墨染怔了怔，下意識低頭看了眼，這才想起來，自己正在握住人家的手。

　　他舉起那隻手，打量了一眼，“你這手，可真不像個小姑娘的手。”

　　寧仙仙瞪他一眼:“比不上你雪白粉嫩。”

　　墨染笑了笑:“這倒不是，你就沒覺得，你的手指，比我的還粗?”

　　寧仙仙也發現自己那肉乎乎的手指頭，確實比墨染的手指粗……

　　這可有點丟人。

　　“雖然醜點，但還挺有手感。”

　　墨染說著便松開了她的手，若無其事的朝前走。

　　寧仙仙想了想，認為他說的是事實，於是決定不生氣。

　　她快步趕上他，說道:“早上師父明明說去鍾山，怎麽回事?難道師父還沒到，正好跟她們錯開了?”

　　“等以後你就知道了，不要太把你師父的話當真。”

　　墨染搖搖頭，表情有些無奈，“姑姑她雖然醫術冠絕古今，但人品實在是……聽說她年輕時是極靠譜的人，誰知年紀大了就滑頭了。”

　　“你的意思是……”

　　“她說去鍾山了，其實還不知道趁機溜哪兒玩去了。那老太太的病找不到藥根本就治不好，所以那邊三番五次的請她去，她也總是推托掉了。我可不信她突然良心發現了。”

　　“……”寧仙仙。

　　兩個人走了一會，寧仙仙又問:“那位老太太到底需要什麽藥材呢?”

　　墨染道:“是一種靈芝。”

　　寧仙仙疑惑道:“靈芝雖然珍惜昂貴，但看那戶人家也不像吃不起的樣子啊。”

　　“不是吃不起， 而是無處可尋。”墨染解釋道，“那是一種很特殊的靈芝，我只在書裡見過，即便是姑姑，也只是年輕時見過一次。”

　　“這麽特別，是什麽樣子的?”寧仙仙被勾起了好奇心。

　　“唔，像是水晶一樣的……鳥兒。”墨染想了想，笑道，“是不是不太好理解?其實我當時看見圖像的時候，也不太相信那是一種靈芝……”

　　“你說的……是這個嗎?”

　　寧仙仙舉起手裡的一隻半透明小鳥兒。

　　墨染朝她看去，瞬間怔住。

　　她手心托著一隻半透明物體，形狀很像一隻振翅欲飛的小鳥。在太陽下反射著七彩的顏色，十分絢爛美麗。

　　墨染眨眨眼，“哪來的?”

　　“我在山上發現的。”寧仙仙把小青蛇的事情三兩句說給他聽。

　　墨染聽完，沉默一會兒，說道:“寧仙仙，你實在是太神奇了。你知道這叫做什麽靈芝嗎?”

　　“不知道。”

　　寧仙仙心想我要知道，還能隨隨便便就這麽裝在兜裡?

　　墨染伸手拿過半透明小鳥，仔細打量一會兒，說道:“這種靈芝，叫做玉脂芝，傳說有玉的山裡，才能孕育出來。”

　　“這是不是鍾老太太需要的藥材?”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應該就是這個。”

　　墨染把靈芝還給寧仙仙，拉著她往回走。

　　寧仙仙隨他往回走:“做什麽?”

　　“你都有這樣的好東西，還藏著做什麽！”墨染覺得她的腦袋是榆木疙瘩，“回去做什麽?當然是去打楚放那老東西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