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兒覺得自己如同在夢中。
她沒想到自己一個粗劣的低等丫鬟,竟然能被郡主記住,親自叫到身邊來伺候。
看著眼前美麗動人的長寧郡主,桃兒的小臉興奮的微微發紅。
寧仙仙笑道:“你願不願意呢?”
“奴婢,奴婢願意!”沒等人攔著,桃兒跪下就給她咣咣磕了三個響頭。
“好,快起來。”寧仙仙笑盈盈的。
翡翠過去把桃兒拉起來,笑道:“以後你跟我一起伺候郡主。”
桃兒認得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不由有些惶恐的點頭:“謝謝翡翠姐姐。”
看她這樣,寧仙仙心裡有些不好受。
前世她進府的時候是十二歲,那時李燕君隨意把廚房裡的桃兒賞給她做貼身丫鬟。如今她遲來了三年,也讓桃兒多受了三年的苦。
這時寧程程扶著草兒的手,慢悠悠的走進來,看見屋裡站著一地的丫頭,就嬌聲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母親和郡主姐姐說話了。”
李燕君坐在椅子上,垂著眸,慢慢的喝著茶,道:“除了被郡主挑中的,其余就回去吧。”
一個婆子過來,把剩下幾個丫頭都領了出去。
寧程程走到李燕君身邊,輕輕的為她揉捏著肩膀,笑道:“郡主眼光真好,挑的都是最機靈伶俐的丫頭。”
寧仙仙隨意撿張椅子坐下,漫不經心道:“你覺得好,不如剩下的都給你?”
“郡主真愛說笑,我那裡的丫頭夠用了。”
“瞧你這意思,不是嫌棄你院裡的丫頭不好,想跟夫人再討一些?”寧仙仙冷冷道。
寧程程忙擺手:“母親,我真沒這個意思的……”
“好了!”李燕君打斷她的話,“你要是沒什麽事就回去。我跟郡主還有話說。”
她的語氣有些生硬,寧程程委委屈屈的站起來,“程程這就出去。”
“別著急走呀。”寧仙仙道,“我記得夫人說有禮物要給我的,正好二小姐也在,不如現在就拿出來,讓二小姐也長長眼界。”
她故意稱寧程程為二小姐。
寧程程果然變了臉色,笑容也勉強起來。
李燕君仿佛沒注意到她們之間的暗潮洶湧,穩坐泰山猶如一座石像,道:“紅豆,你去把那個盒子拿過來。”
一個丫頭應了聲,手裡捧著一隻鑲金的檀木盒子出來,放到李燕君眼前。
李燕君打開盒子,平靜的道:“仙仙,這裡的東西你拿著。”
寧程程在旁看的清楚,裡面放著幾張紙,不由得有些緊張。
她記得那天李燕君給她田產地鋪時,也是從這盒子裡拿的文書出來。
寧仙仙看她一眼,伸手從盒子裡隨意拿了張微微泛黃的紙出來,展開。
這是一張單子。
上面寫著首飾家具和器皿等物的名字。
粗略看下來,有幾十件。
寧仙仙朝李燕君看去。
李燕君垂眸,道:“這是我當年進寧府時的嫁妝單子。”
寧仙仙微笑道:“我聽過,外祖父家也是大戶人家,夫人又是嫡女,怎麽出嫁只有這點嫁妝嗎?”
李燕君額頭跳了跳,神情古井無波:“還有一些早先已經給了你二妹妹,只剩這些了。”
寧程程眸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笑道:“其實母親也沒給我什麽的,我都收著了,不敢亂動用的。”
“沒給你什麽?”
寧仙仙笑了。
以湘北李家和寧家的身份,李燕君出嫁的嫁妝,起碼也得有幾百樣東西。
如今卻隻得這不痛不癢的幾十個小玩意。
她這是把人當傻子。
李燕君也知道做的有點明顯,不過她不在意,道:“已經給了你妹妹的東西,總不好再要回來。將來等你出嫁了,娘會多準備些嫁妝給你。”
寧仙仙不置可否,伸手把盒子裡剩下的東西全都倒在桌子上,當著李燕君和寧程程的面,一張一張展開看。
通共十來張,有的是十幾畝田地,有的是兩間偏僻地方的小商鋪。
寧仙仙可不是五年前的寧仙仙了。
這幾年在生意場摸爬滾打,她手裡捏著蘅蕪院這個偌大的生意,眼光早已今非昔比。
李燕君拿出來的這些,都是些雞零狗碎,沒什麽像樣的東西。
以她的身份,這些年的積蓄,當時不可能只有這點東西。
寧仙仙在看到寧程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真相。
她把所有的紙都重新放進盒子裡,抬眸看向李燕君:“夫人,這就是您給我的見面禮?”
李燕君道:“雖然不多,但也是為娘能拿出來的所有東西了。”
寧仙仙點點頭,把盒子遞給身後的翡翠,笑道:“好,我明白了。那就多謝夫人好意。”
李燕君似乎是沒想到她這麽輕易的就接受了,有些訝然的朝她看去。
寧仙仙卻已經轉過身體,朝門口走去:“翡翠,桃兒,我們走。”
“是,郡主。”
翡翠和桃兒忙應了,領著另外三個丫頭,一起朝外走。
直到她們全都走出院子,李燕君才晃過神,扶著椅子,慢慢站了起來。
寧程程忙扶著她:“母親,您給她那麽多東西,怎麽好像郡主還不太高興呢?”
“你先出去。”李燕君冷漠道。
“哦。”寧程程撇撇嘴,出去了。
李燕君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的心腹婆子道:“夫人, 有句話,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說。”
“其實,郡主是夫人的親生女兒,您為何不把東西給她,反而給程小姐呢?”婆子有些不解,“奴婢看著,郡主倒是個不錯的,不像二小姐,整天就知道討好您。”
李燕君面無表情道:“只可惜,她連討好我都不願意。我只怕她心裡對我只有怨恨,我不想養頭白眼狼在身邊。”
“這倒也是。”婆子歎道,“郡主終歸不是夫人養大的,心裡未必向著夫人。只是奴婢看著她,倒覺得有些可憐的。”
李燕君沉默一會兒,幽幽道:“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何嘗願意如此。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必須防著她。”
“那,您就不擔心二小姐?”
“她?一個蠢貨罷了。”李燕君淡淡道,“別人都以為我寵庶女,那不過是因為她蠢,才可以為我所掌握。我生的女兒,若不能聽從我的,生了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