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好歹是劉灣村一把手,家裡的田地和房屋自然是最多的。
他們幾個兄弟又早早的分了家,裡正家人丁少,只有夫妻倆加上兩兒一女,住著祖傳下來的屋子,就有點嫌大。
裡正聽了有些納悶:“好端端的,你租屋子做什麽?”
“這事您也知道,奶奶她們把張家灣的崔發得罪了,人家要五十兩的嫁妝。奶奶沒辦法,就打算抵押一部分房產和田地。”寧仙仙聲音清脆,說話有條有理,解釋的十分清楚。
劉丹楓道:“這麽說,你奶奶是打算把你們住的屋子抵押出去?”
“是啊,一家子也就我們幾個好欺負了。”寧仙仙笑的十分坦然。
“為什麽啊?”劉丹楓不解的問道。
“你是不是傻?”寧仙仙不屑跟他解釋。
“死丫頭你……”
“丹楓不要鬧了,”裡正自然是明白緣由的,但聽了也忍不住眉頭直皺,“當初分家時,還請了我去主持,那兩間屋子也是我親眼聽著分給你們的。怎麽能說要回去就要回去?小四兒你別怕,我去跟你奶奶說道說道。”
寧仙仙忙道:“裡正老爺,謝謝您的好意。但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現在您阻止了她。以後她也會想別的法子擠兌我和我娘。我覺得,倒不如趁這個機會搬出來,離得遠遠的,省的她總刻薄我娘。”
見她一張小嘴叭叭的,像是個小大人,裡正不由得有些心生喜愛,便道:“怎麽你一個人來呢?你娘不來看看?”
她再能說,畢竟是個小孩兒,裡正覺得還是得劉春花來說才行。
寧仙仙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娘在家呢,她有些……不舒坦。叫我先來跟裡正老爺說說,行的話,下午就一起搬過來。”
裡正也聽說了寧家一下午的詭異之事,聞言道:“既然不舒坦,叫郎中去看看也好。”
寧仙仙笑:“不用,明天就好了。”
劉丹楓聞言看了她一眼。
分明是裝的,明兒自然就好了。
寧仙仙無視他的眼神。
也不怕他去跟寧周氏告狀。
這小霸王雖說壞,但也不是那種壞出水的人。他還是挺講義氣,起碼最不屑的就是跟人背地裡搗鬼告狀。
否則那天他被推進糞坑的事,一旦說出去,就算為了給裡正面子,寧仙仙一頓打是跑不了的。
對於寧仙仙來說,她寧願相信劉丹楓這樣的真小人,也不想再跟劉寒楓那種偽君子打交道。
裡正又道:“我家空著的屋子倒是有幾間,你們看著想住哪裡?”
寧仙仙走到門口,指著與這裡一牆之隔的隔壁,言道:“我們也不住這院子,省的打擾裡正老爺一家。我娘說,旁邊那三間就可以。”
裡正沉吟道:“隔壁那幾間,雖然也空著,但已經許多年沒有人住過。也不住還能不能住。”
寧仙仙笑道:“沒關系,我們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等將來有錢了,我們會買一塊地,自己蓋房子的。”
“既然不嫌棄,你們就搬過來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裡正十分大方。
反正是幾間破草屋,順手賣個人情也不錯。
寧仙仙有些高興,“多謝裡正老爺,不知一個月的租金是多少?”
“這麽幾間漏風的破屋子,還拿什麽租金?你們也不容易,盡管住吧。”
“這可不行,”寧仙仙忙道,“來之前我娘說了,該給錢就得給,
省的人家說閑話。” 其實這話並不是劉春花說的。
她眼下正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是想不到這麽多的。
寧仙仙是覺得,凡是有章可循才好。
給幾個租金,也住的光明正大,花點錢省的麻煩。
裡正聽了也覺得在理,畢竟是婦道人家出來住,該避嫌的時候也不能馬虎。他當即拿出紙筆,寫了個租賃契約,言道:“屋子破的很,你們租了還得花錢修繕,一個月給個二十文便可。”
寧仙仙一聽,這價格挺公道,便拿出錢袋,數出六十文錢,笑道:“我們眼下手頭緊,先給您三個月的租金。下午我們就搬過來。”
裡正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們就搬吧,”
寧仙仙目的達到,也就站起來告辭了。
回到家,寧家人還在不停的跑進跑出。
無論老的小的,個個拉的渾身發軟。
劉春花和寧菜菜躲在屋裡,隻按著寧仙仙的吩咐,象征性的出去過幾次。
除了她們,一家子沒有拉肚子的,也就只有一個吳香秀。
吳香秀也吃了幾個花卷,之所以沒拉肚子,是因為劉春花心軟。
她得知小女兒在花卷裡動了手腳之後,就悄悄的把吳香秀的花卷給換了。
吳香秀畢竟懷著身孕,若是吃壞肚子,連累了肚子裡的孩子,那就不好了。
對於寧仙仙的做法,只是懲罰寧家人,劉春花還能當作沒看見。但若是害了人命,那就絕對超出了她的底線。
她是絕不會容忍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做出那種殘害人命的事情的。
劉春花這個人,看著綿軟,事事逆來順受,偏偏又極有原則。
寧仙仙絕對相信,若是她殺了人,劉春花便能做出大義滅親這種事。
好在寧仙仙根本沒把吳香秀放在眼裡,既然被換了,也就罷了。正好還能順便栽贓嫁禍一下。
寧家人這一天可是史上最慘的一天了。
一家子足足拉到晚上,才終於熬不過去,緊急把郎中給請過來了。
再拉下去,那就要出人命了。
等吃了郎中熬的藥,癱在床上的寧家人,才開始回想這件事的緣由。
怎麽就忽然拉成這樣?
一家子什麽也沒吃,就吃了那些花卷啊!
問題一定出在花卷裡!
緩過來的寧周氏,拄著拐兒就顛到劉春花母女三人的屋裡,去發現屋子空空,裡面除了桌椅板凳,已經啥都沒了。
她一臉茫然的在屋裡轉了一圈,出來正遇上悠悠閑閑轉圈的吳香秀,就問:“她們幾個人呢?”
“您還不知道?”吳香秀撇撇嘴,“人家已經搬走了!”
“什麽,搬走了?搬哪兒去了?”寧周氏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