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氏懷裡抱著繈褓,露出剛出生小嬰兒的皺巴巴的粉紅色小臉蛋。
小嬰兒頭髮有些稀疏,眼線很長,偶爾睜開的眼睛,能夠明顯看出是兩層眼皮。
吳香秀看到這孩子的長相,不由有些走神。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
但不管如何,在寧家人眼裡,尤其是寧周氏的眼裡,這孩子怎麽看,都跟自己大兒子長得完全不一樣。
原本這也沒什麽。
剛出生的孩子,都醜的像猴子。也不一定能看出來什麽模樣。
但經過先前的事情,寧周氏心裡已經起了疙瘩。此時再看這孩子,就越看越覺得是個野種。
想讓她兒子幫別人養賠錢貨?
做夢!
寧周氏上前就去拉扯吳香秀,嘴裡不乾不淨的罵道:“虧得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你這個賤貨,婊子!不知在外頭跟哪個野男人懷的東西,竟然敢賴在我兒子頭上!我絕對饒不了你!”
她撕扯著吳香秀的頭髮,把她扯到床下。
吳香秀才剛剛生產完,身體虛弱得很,哪裡能掙得過她。當即就被她踢了好幾腳。疼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吳香秀又氣又委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穩婆看這裡鬧起來了,忙上前把吳香秀扶起來,勸道:“好歹剛生完孩子,別這麽作賤她。”
“作賤她?我今天就要打死這不要臉的賤貨!吃我的,喝我的,竟然敢騙我!”寧周氏氣的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非要把吳香秀給打死不可。
吳香秀嗚嗚大哭:“你不要血口噴人!你不就看我沒生兒子,故意作賤我!”
“呵呵,你還有臉說?你不是口口聲聲懷男孩嗎?我倒是問問你,你兒子呢?”寧周氏越說越來氣,伸手死命掐了把吳香秀腰上的軟肉。
吳香秀殺豬一般叫起來。
成氏抱著孩子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高氏忙裡忙外,也沒有過來管一管的意思。
穩婆有些看不下去了,勸道:“不管有什麽事,好歹等人做完了月子再說。這麽又打又罵的,往後是要落下病根兒的。”
寧周氏吼道:“死了更好!你給我讓一邊去!孩子都生完了,你怎麽還不走?”
穩婆好心好意的勸解,卻被她也罵了。不禁有些來氣,沉了臉,說道:“要我走可以,喜錢拿來!”
穩婆們掙的就是這一份錢。
一般來說,生孩子是喜事,主人家高興都會多給不少。
寧周氏原本也確實提前準備了一份喜錢。
可那是給自己親孫子準備的!
如今生的不是個帶把兒的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是自己兒子親生的!
這能忍?
寧周氏是越想越氣,嚷道:“狗屁喜錢!你從哪兒看出來喜了?啊?缺德!”
穩婆拉下臉:“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以後你家再生孩子,別來找我!”
說完,她甩手走了。
外頭寧家的男人們孩子們都聚在院子裡,看見她出來,忙問:“生了吧,怎回事啊?”
“我不知道,別問我!”
穩婆推開他們,氣呼呼的走了。
留下寧家眾人面面相覷。
穩婆剛走出院門不遠,就看見劉春花在兩個女兒的陪伴下,朝這裡慢慢走來。
“你們怎來了?”穩婆問道。
寧菜菜代為回答:“我娘想過來看看。”
“沒啥可看的,你奶奶那老東西瘋了,
見誰咬誰!” “啊?怎麽回事?”
“懶得說了,回家弄晌午飯吃!”
穩婆看了眼寧仙仙,抬腳走。
寧菜菜道:“娘,我們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劉春花點點頭,挽著女兒的手走去。
這時寧仙仙說道:“娘,我去跟竇婆婆說句話。”
她落在後頭,跟上竇穩婆。
竇穩婆站在原地,似乎知道她會回頭找自己似的。
看著寧仙仙走過來,她的臉上已經完全沒了怒意,換成了笑臉:“四姑娘竟能看出吳香秀生的是閨女,了不起。”
她以為寧仙仙是因為在書院學了醫術的緣故,卻不知寧仙仙早已洞悉前世。
“姑娘是怎看出來的?”
竇穩婆職業病犯了。
寧仙仙笑道:“我也是猜的。”
“……猜的真準。”穩婆笑道。
她當然不信寧仙仙是猜的。
在她看來,人家的醫術秘密不隨便說出來也是正常,沒什麽可奇怪的。
寧仙仙從腰間摸出一隻布團,遞給她,笑道:“竇婆婆辛苦,多謝了。”
竇穩婆接過布團,捏捏裡面硬硬的,不由樂開了花,笑道:“喲,其實我也沒做什麽。我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實話。”
寧仙仙微笑不語。
“我一看姑娘,就覺得特別親。不瞞你說,”竇穩婆低聲笑道,“就算我不說那些話,她們也一定能看出來,那孩子確實跟你爹長的太不像了。關鍵長得也不像她娘吳香秀。也不知是哪個男人的種……”
寧仙仙笑道:“這咱們就沒必要知道了,您說是嗎?”
“姑娘說的對。我還得回去弄飯給孫子吃,姑娘不如也去瞧瞧熱鬧。”
“好,竇婆婆慢走。”
寧仙仙唇角帶笑,看著她走遠。
還好村裡就這麽一個穩婆,不然還得多花一份錢。
真心肉痛……
寧仙仙歎了口氣,轉身快步趕上劉春花和寧菜菜她們。
“阿妹跟竇婆婆說什麽呢?”寧菜菜好奇問道。
劉春花也帶著疑問的眼神看她。
寧仙仙笑道:“沒什麽,我就是問問她,吳香秀生了個啥。”
寧'菜菜抿嘴笑:“進去不就知道了嗎,還用特意去問呀。傻子。”
寧仙仙笑笑,沒有辯解。
她們剛走進院門,還沒等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是粗獷焦急的聲音:“香秀生了沒,生了嗎?”
劉春花聽到這聲音,渾身一震,猛的轉身,正對上寧大勇那張滿頭大汗的臉。
她很想張嘴叫他,卻無法發出聲音。
寧大勇兩步跨過來,緊張的盯著劉春花,問道:“香秀是不是生了?我兒子呢?”
劉春花張張嘴,隻發出一聲難聽沙啞的啊啊聲。
寧大勇一愣,皺眉道:“說話啊,啞巴了?”
劉春花看著他,搖搖頭,著急的指著自己的嗓子。
“有病吧你?不想說就讓開!我去看看我兒子!”寧大勇不耐煩的一把推開她,快步朝吳香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