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聽的後心一凜，小心翼翼的問:“夫人這話……何意?”

　李燕君慢慢的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緩緩道:“她是我肚子裡出來的，不聽話，我有權利處置她。”

　王婆子不敢應聲。

　李燕君沉默一會兒，忽然問:“寧程程那個小賤人呢?”

　提到寧程程，她就恨的牙根直癢癢。

　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才能稍稍消心頭隻恨。

　王婆子道:“二小姐先前出去了一趟，這會兒已經回來了，好像去了郡主那裡。也不知在說什麽。”

　“這個賤人。”李燕君咬咬牙，閉上眼，喃喃自語，“我養了你十幾年，你敢這麽對我，就要承受我的怒火。”

　“王媽，”她睜眼。

　王婆子忙走過來:“夫人?”

　李燕君靜了一會，道:“去把我箱子裡的那隻黑色匣子拿來。”

　“好，我這就去。”

　王婆子走到壁櫃前，從裡面一隻鎖起來的大箱子裡，翻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黑色匣子。

　入手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什麽材料做的。

　她捧著匣子，放到李燕君手上。

　李燕君輕輕撫摸著匣子，過了許久，才從貼身的裡衣口袋裡，摸出一把小小的鑰匙，把黑匣子打開。

　匣子裡整齊的擺放著幾隻瓷瓶，在蠟燭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寒的光芒。

　王婆子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小心:“夫人，這是什麽?”

　李燕君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從裡面拿出一隻系著紅線的瓷瓶，放在手上端詳著。似乎是看入了迷。

　過了許久，她才收回視線，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對了，王媽，明天好像是三月三了?”

　“是啊，夫人。”王婆子笑道，“說起來，以往每年的三月三，各家府裡的夫人小姐都要早起迎花神，吃酒玩耍的。咱們府裡已經好幾年沒辦過了。”

　李燕君沉默一會，道:“既如此，明兒我們也辦起來吧，把兩府的姨娘姑娘們都請來，還有老夫人，好好的熱鬧熱鬧。”

　王婆子喜不自禁道:“這樣就太好了。正好夫人這喜事也該慶祝慶祝，讓老夫人和闔府上下都高興高興。”

　李燕君微微笑著，沒有說話。

　於是當天晚上，相國府後院的所有女眷，包括老夫人，穆氏，各位姨夫人們，嫡小姐，庶小姐，全都接到了李燕君的邀請。

　要一起慶祝和祭祀花神的節日。

　闔府上下都歡喜雀躍。

　年輕女孩兒們都是愛玩愛熱鬧的。自從五年前夫人落胎，大房二房關系變得惡劣之後，府裡就再也沒有舉行花神節了。

　當晚不少女孩兒們興奮的半夜都睡不著。

　寧仙仙也接到了通知。

　她已經躺下了，聞言道:“什麽花神節，我們鄉下可不過什麽花神節，都是你們城裡的夫人小姐們弄出來奢侈玩耍的噱頭罷了。”

　翡翠坐在一邊的小桌上，聞言笑道:“郡主這話話粗理不粗。府裡那些小丫頭子們可樂壞了。”

　“既然高興，就都去吧。”寧仙仙翻過身。

　“郡主不去嗎?”

　“沒興趣，不想去。”

　“郡主若是不去，我們可就都去不成了。”小環和桃兒溜進來，央求道，“郡主就帶我們去嘛，讓我們也松快松快。”

　寧仙仙被她倆吵的頭疼:“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嗎?你們兩個趕緊出去，不要煩我。白天嘰嘰呱呱個沒完也就罷了，晚上也不讓人安生。你們也不跟翡翠學學。”

　“那就請翡翠姐姐辛苦，為郡主守夜吧。”

　小環和桃兒嘻嘻哈哈的出去了。

　翡翠卻有些焦慮起來了，放下帳冊，在屋子裡溜達。

　寧仙仙轉頭看她:“才剛說了桃兒她們，您這又是怎麽了?”

　翡翠憂慮道:“我是在想，明天郡主穿什麽衣裳。”

　“平常穿什麽，明天就穿什麽。這也值得你苦著臉?”

　“這不一樣的。”翡翠認真的說道，”郡主雖然進府有些日子了，但府裡大部分人人您都沒見過。就連那些庶出的姊妹兄弟們，恐怕您也認不全。明兒是郡主頭一次在府裡所有人面前亮相，必須得有郡主的威儀才行。“

　“威儀?”寧仙仙閉上眼，“我記得那天冊封郡主的時候，宮裡不是還送了好幾套郡主朝服來嗎?實在沒得穿，就穿那個。”

　翡翠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哦?我現在就去找出來熨一熨。”

　她急急忙忙的忙活去了。

　第二天寧仙仙醒過來，就看見翡翠領著幾個丫頭，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眼睛亮晶晶的瞅著她。

　寧仙仙後背有些發毛，坐起來道:“你們要把我當早點吃了這是?”

　小環抿嘴笑道:“郡主說什麽呢，今兒是花神節，女兒們要早起，才能得花神的保佑，來年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哦，那就起來。”寧仙仙本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聞言也就爬起來，任由翡翠和小環等人朝她身上套衣服。

　倒不是她懶，這郡主的朝服不但華麗，而且十分繁複累贅，裡裡外外加起來足足有七八層。

　這也就是天氣冷，穿的住。但凡暖和一些，寧仙仙也絕對不會穿。

　待她們穿好，吃了早點，李燕君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了好幾次。說是姐妹們都已經到了。

　除了兩位嬤嬤，寧仙仙領著綠竹軒的所有丫鬟，浩浩蕩蕩朝花園走去。

　“嗨，仙仙！”剛到了花園入口處，寧仙仙就聽見牆頭有人喚她。

　她扭頭看去，竟看見墨染立在牆頭上，一襲墨色，飄然如仙，手裡卻捧著一束花。

　翡翠等人都驚呆。

　寧仙仙笑道:“你怎麽不下來?”

　“不了，我來送這個給你。”墨染把花束扔給她。

　寧仙仙伸手穩穩接住，把花抱在懷裡，笑道:“為什麽給我這個?”

　墨染聞言一笑，沒有回答，轉身跳下牆頭走了。

　跟在後頭的丫鬟們都吃吃的發笑。

　寧仙仙不明所以。

　翡翠上前，臉色微紅，抿嘴笑道:“郡主不知道嗎?這花叫做瓊花，在花神節這天，是男子向心愛的女子表達心意的花。女子若接了，就表明她心裡也有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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