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仙仙精心為劉春花挑選的嫁妝,是為了給她以後傍身用的。
無奈劉春花堅決不要。
寧仙仙也不好勉強,便乾脆把地契房契都交給明明,給他收著。
明明這幾天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默默的把文書收下了,小圓臉上有一絲憂鬱,說道:“小姐姐,你打算一個人回相國府嗎?”
寧仙仙拉著他坐到火盆旁邊,把兩個紅薯扔進去,埋在底下,然後伸出手烤火,輕聲道:“明明,你也想回去嗎?”
“我不放心小姐姐你一個人去。”明明也走過來烤火,火光印著他的臉,忽明忽暗。
“我這次去,可不是以客人的身份去。你就算帶著面具,也不能跟著我。”寧仙仙說道,“我本來確實沒打算再帶你去京都。反正你也不想再回相國府,又認了我娘為娘親,以後就把自己當做這裡的人,安安穩穩過日子。有我給你留下的產業在,日子不會比在相國府裡差。”
明明不由笑了:“小姐姐說的是哪裡話?您還不知道我在那府裡的狀況?過的比有體面的下人還不如。自從到了小姐姐這裡,我才知道世上還有這麽自在逍遙的日子。”
他說的誠懇,寧仙仙卻覺得心酸。
在大戶人家裡,嫡出和庶出的身份,就是這麽千差萬別。
“我知道你不放心姐姐,”寧仙仙拍拍他的腦袋,笑道,“你想啊,我可不是第一次去了,上次去那裡,我可曾吃過什麽虧?”
明明想了想,搖頭:“這倒不曾。”
不但不曾吃虧,還把相國府攪弄的雞飛狗跳。
想著這些,明明又覺得自己是瞎操心。
以小姐姐的聰慧,絕不會被欺負的。
“那,小姐姐你會嫁給染公子嗎?”明明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外面人都說小姐姐被丹楓哥傷了心。其實,我倒覺得染公子好。”
“小屁孩,不該管的不要瞎管。”
寧仙仙用火鉗子在炭盆裡扒拉出兩個紅薯,用紙包著遞給他一個,笑道:“你最愛吃的,看看熟沒熟。”
看見好吃的,明明果然立即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兩手抱著紅薯,一邊吃一邊燙的雞哇亂叫:“我吃一半,這一半給娘吃!”
他跳躍著跑了。
背影十分快樂。
寧仙仙笑盈盈看著他跑出去,等著地上的紅薯涼了一些,才拿起來,用手指小心撕開外面焦黑的皮,露出裡面冒著熱氣的金黃色。
烤紅薯的香甜味道,在冬季總是能輕易勾引到人的食欲。
寧仙仙蹲在地上,把紅薯舉起到嘴邊剛咬了一口,剩下的就不翼而飛了。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見她的紅薯正被送到另一張嘴裡。
“阿染!”她跳起來,伸手就去搶,“你怎麽搶我的?”
“你偷偷吃獨食!”
“這是我家,我是光明正大的吃,你還給我!”
“想要?”墨染舉起紅薯,戲謔的看著她,“答應嫁給我,我就給你。”
“什麽?你看我像是為了一個紅薯就出賣自己的人嗎?”寧仙仙很有骨氣的縮回手,“不吃了!”
墨染挑眉:“哦,原來你這麽有骨氣啊?”
他把紅薯送到嘴邊,一口就咬掉一大塊,含糊不清道:“又甜又軟,吃了暖呼呼的!”
咕咚!
寧仙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墨染咽下去,再次咬了一大塊。
寧仙仙眼睜睜看著紅薯少了一半,瞪他一眼,轉身就出去了。
生氣了?
墨染跟出去。
誰知他剛走到門口,就被迎面一團雪砸了個滿臉。
他:“……”
寧仙仙披著件紅鬥篷,站在梅樹下,恨聲道:“你這麽喜歡吃,我再送你一個雪團吃!”
誰知墨染不但不生氣,反而刷刷兩口,把剩下半個紅薯全塞嘴裡了:“這就是代價!”
寧仙仙:“……幼稚!”
兩個人隔著道廊子,你一句我一嘴的竟然就對吵了起來。
韓歡蹲在門口瞧熱鬧,手裡還捏著一包瓜子磕著……
院子外頭偶爾有路過的人聽見,都以為寧仙仙果然是被劉丹楓傷得極深,竟然在家發起脾氣來了。
但也沒人怪她什麽。
換作任何一個人,也受不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心上人,突然要娶別的女人。
寧仙仙解釋不清,也懶得解釋。
所謂流言,根本就敵不過時間。
過不了三五天,村裡人的茶余飯後,就會被新的話題和新聞所取代。
果然,沒用三天,村裡就沒人再提這件事了。
他們都被另一件事震驚的掉了下巴。
再過十來天,劉春花就要嫁給縣老爺了!
而且還是正妻!
這個爆炸性的新聞,猶如一塊巨石,在劉灣村平靜的湖面上,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雖然不知這件事是誰先傳出去的,但很快所有人就得到了證實。
因為縣老爺的聘禮,極為扎眼的送上門了。
寧家小院把縣老爺迎進去,十分低調的又把人給送出去。
萬蘭亞一走,就有人上門打探消息。
這板上釘釘的事情,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很快,村裡所有人都知道,還有不到半個月,劉春花這個和離過的女人,就要嫁給縣老爺,成為正正經經的縣令夫人了!
這可把不少人都羨慕壞了。
也不知這劉春花到底是走了什麽大運,養了個能乾俊俏的閨女不說,竟然在甩開寧大勇那個爛貨後,還能得到縣老爺的垂青。
這命啊, 簡直太好了。
人比人,真真是氣死人。
最不平靜的,還要屬寧家老宅。
在他們看來,寧仙仙會賺錢固然讓人眼紅,但到底是小本買賣,上不得台面。
劉春花嫁給縣老爺為妻,這可是完全兩個概念。
自古民怕官,也敬畏官。
即便只是個七品的縣令,在他們眼裡,也已經是不可觸及的天一般的存在了。
曾經被她們欺負踐踏,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劉春花,竟然要成為縣老爺的正妻,這怎能不讓她們又驚又懼?
高氏和成氏在確認這個事實後,都罕見的沉默起來。
而寧周氏則緊急把寧大勇叫到屋裡,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