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斷老家大連,但老媽是正經BJ出來的姑娘,地道的胡同串子,大大咧咧整天說話沒個正形,許斷的京片兒加東北方言就是跟她學的,當老師幾十年,人家老師都是隔三差五的把學生家長叫過來訓話,她倒好,隔三差五被學生家長在校長面前告狀,理由是把學生教的沒大沒小的。
人家老師都是盼著學生考高分,她是恨不得教出一班學生全都會說相聲,不過老媽人緣特好,尤其是跟學生中間,學生見到其他老師都恨不得一口氣躲出八裡地去,見到她,不上家吃飯都是好的,所以許斷從小的座右銘就是:一防偷,二防盜,三防林穎兒,四防老媽學生來串門。
不過今天陰歷年二十九,明天就除夕了,誰沒事兒這時候去別人家串門?那得多沒眼色才行。
老媽一個人跟廚房正包餃子呢,調好餡兒以後一邊擀餃子皮一邊道:“老許,咱家醋不多了,去買瓶醋回來。”
“廚架上不還有一瓶呢嗎?我昨兒剛買的。”許爸跟客廳坐著看電視沒動。
“是嗎?那你去買瓶醬油回來。”老媽繼續支使許爸。
“都跟架子上放著呢,跟醋一塊兒買回來的你忘了?”許爸穩如泰山繼續看電視。
“辣椒呢?”
“醬油旁邊。”
“花椒呢?”
“你左手邊。”
“油呢?”
“你右手邊。”
“鹽呢?”
得,今天這電視是肯定看不成了,許爸歎氣關了電視站起身,背著手晃晃悠悠進了廚房,“我不看電視了成不?說吧,你到底想乾哈?”
“沒幹嘛,就是看你老坐那裡看電視不順眼,喊你活動活動。”許媽頭也沒抬的繼續擀餃子皮。
許爸,“……”
你老大,你厲害,我怕你了成不?許爸人脾氣特好,無論跟誰說話都一團和氣,從小到大許斷就沒見老爸急過眼,“得,你也別看我不順眼了,我幫你包餃子成不?”
“你會嗎?”許媽嫌棄的問道,她從沒讓許爸下過廚房。
“我可以學。”許爸道。
“你這個資質?嘖嘖,難!”許媽扭頭打量了許爸一眼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那我陪你說話。”許爸跟許媽邊上站著說道。
“跟你有什麽可說的啊?”老媽聞言更嫌棄了。
許爸,“……”我不幫你乾活你看我不順眼,我幫你乾活你嫌棄我不會乾活,我陪你說話你跟我沒話說,合著您單純的就是看我不順眼啊您?
“成,您看我不順眼那我躲遠點成不?也不知道誰惹著你了,好家夥,怎麽都看我不順眼了。”許爸搖頭歎氣的嘟囔著走開。
許爸背著手慢悠悠的來到書房,拿了本明通鑒跟書桌前坐下剛要打開看就聽許媽道:“老許,你去看看咱家陽台上那花明年春天還能活不?”
許爸放下書歎氣,唉,我今天肯定是頂了誰的雷了,許媽這純就是為了折騰人瞎吆喝,肯定是有誰惹著她了,不然不能這樣。
“老許,跟你說話呢,能不能吱個聲?”許媽等了幾秒鍾沒聽見許爸的話就又喊道。
“來了。”許爸也沒去陽台,又奔廚房來了,“到底誰惹著你了?這大過年的老折騰我幹嘛啊?”
“有嗎?”許媽一邊拿了擀好的餃子皮包餃子一邊道。
“有。”許爸點頭。
“那你肯定是活該。”老媽低頭包著餃子道。
許爸,“……”憑什麽啊?我也沒招您啊,憑什麽我就活該啊我?
“那成吧,就算我活該,現在氣消了沒?”老爸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老媽低著頭手上一點沒停的包著餃子,但半天沒吭聲,過了好半響才突然問道:“老許你是不是特煩我?”
“沒啊?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怪怪的。”老爸奇怪的問道。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統一戰線?”老媽放下手中包好的餃子問道。
“我不一直都是你指哪我打哪嗎?什麽時候也沒敢跟您唱過反調啊。”老爸聞言頓時頭上冒冷汗,看來真是有誰惹著許媽了,不然不能問出這麽嚴肅有深度的問題,面對這種原則問題萬不能犯糊塗,不然以後日子肯定不好過,吃糠咽菜都是輕的。
“你少給我裝蒜,我問你,許斷為什麽又跟老林家那丫頭混一塊兒去了?”老媽也不包餃子了,瞪著眼問老爸。
“這我哪知道啊,京城離家那麽遠,我就是想管也夠不著啊。”老爸道。
“等許斷回來你全都得聽我的知道不?不準再跟我玩陽奉陰違那一套!”老媽教訓老爸道。
“我保證都聽你的。”老爸忙不迭的點頭,沒辦法,在許家,老天老二許媽老大,她的話那就是聖旨。
“沒你事兒了,回去看你電視去。”老媽大手一揮讓老爸滾蛋了。
得,折騰半天就為這事兒,老爸歎氣又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許媽手腳麻利,沒多會兒就把餃子包好下鍋了,大冬天熱氣騰騰的餃子吃起來別提多美了,再加點醋,嘖,完美!
許媽剛把餃子起鍋就聽到門口傳來開門聲,門打開,許斷進來,“爸媽,我回來了。”
“叔叔阿姨,我爸沒在家。”林穎兒一側身也進來了,手裡拎著一大堆東西滿臉笑容的樣子。
“喲,穎兒也回來啦,快進來快進來,剛煮好的餃子一塊兒吃。”老媽笑容滿面如沐春風,看的許爸直歎氣。
“哎!”林穎兒趕忙把東西放客廳裡。
“你看你多見外,這大過年的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買這麽多東西,咱們都跟一家人一樣你老花那冤枉錢乾哈?”老媽拉著林穎兒一臉愛憐的模樣,說著就對許斷不滿意了,“許斷你死人啊,穎兒一個姑娘家拿那麽多東西你也不知道幫忙拿一下。”
許斷聞言翻白眼,我不知道拿?那都是我拿回來的好嗎?直到家門口才交到她手上的好嗎?
“我餓了。”說著許斷就奔了廚房拿起碗盛餃子,顯然老媽早就預備著許斷回來呢,餃子煮了好多。
客廳老爸老媽正跟林穎兒坐著說話呢,一時間好像沒打算吃飯,許斷隻好一個個的幫他們盛好端過去,又一人跟前放了碟醋說道:“行了,有什麽話吃飽了再說,餓著呢。”
“哎,對對,先吃飯,穎兒快嘗嘗阿姨手藝怎麽樣。”老媽熱情的不行的樣子。
有什麽可嘗的啊,她跟咱家少說也吃了十幾年飯,比我吃的都沒少哪裡去,閉著眼都知道您什麽手藝好嗎?許斷腹誹著往老爸邊上一坐,低頭開吃。
“真好吃,比我爸包的好吃多了!”林穎兒嘗了一個餃子一臉幸福的模樣。
“好吃就多吃點,鍋裡還多呢。”老媽像是遇到伯樂一樣高興的不得了的樣子。
唉,許斷跟老爸對視一眼搖頭歎氣,二十多年了都是一個味,裝的跟第一次吃似的鬧哪樣啊你們?
一頓飯四個人三種心情吃的那真是有滋有味,只是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才清楚。
吃完飯老媽又拉著林穎兒嘮了大半天, 直到對門傳來開門聲林穎兒才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跟老媽道:“阿姨,我爸好像回來了,我該回家了。”
“哎,改天再過來玩啊。”老媽拉著林穎兒的手把林穎兒送到門口。
“叔叔阿姨再見。”林穎兒一副十分乖巧的樣子告別。
“再見再見。”許爸隨便搖晃了幾下手一臉的哭笑不得,鬧什麽啊你們?咱兩家對門啊,兩米左右的距離你們至於又是送別又是依依惜別的嗎?一抬腳就到了好嗎?
等林穎兒離開,許媽媽把門關上以後,屋裡的氣氛就變了,老媽回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斷道:“喂,那個高中混畢業的,說你呢!”
“怎地?您老還有什麽吩咐?”許斷就知道,每年都得來這麽一遭,不然老媽她就過不去。
“還記得當初怎麽答應我的嗎?”老媽問道。
“記得。”許斷沒好氣的道。
“記得你怎麽又跟林穎兒那丫頭混一塊兒去了?”老媽瞪眼道。
“沒錢了唄。”許斷現在有錢了,所以也就不瞞著當初沒錢的事兒了。
“沒錢你怎麽不跟家裡說?眼裡還有沒有我們?”老媽不滿。
“斷斷也是怕你擔心嘛。”老爸為許斷說了句話。
“你哪頭的?!”老媽聞言頓時瞪老爸,老爸一縮頭不吭聲了。
“行了吧媽,你不就是要我去相親麽,我又沒說不去。”許斷沒好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