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讓歐譜班鬱悶的是,朱代東在木川取得的一系統成果先是控制銦的出口量,後來又控制銦在國際上的價格。*.他在木川的時候,木川冶煉廠一噸銦出口才多少錢?兩萬美元!可是朱代東到木川之後,才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讓銦的價格漲到了四百五十萬美元一噸,足足翻了二百多倍啊。
歐譜班多次聽人說起,現在木川市政府可以什麽都不用乾,每年只要拋二百噸銦,什麽財政收入、經濟增長速度,都是浮雲。每次聽人說起這件事,歐譜班都有種想吐血的感覺,他覺得,朱代東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一到木川,就被他找到了一個聚寶盆。
如果不是這樣,朱代東現在搞什麽低保戶的免費醫療和教育、教師工資補貼、全民免費公交、全民免費醫療,都只是個笑話。像朱代東搞的這些項目,歐譜班只需要做一個,他相信,自己這個楚都市長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歐譜班現在經常後悔,如果自己不來楚都,是不是就像朱代東一樣,現在可以帶著幾十個項目去北京。而且也會成為,省領導經常關注的對象。他在古南官場中,根深蒂固,只要能做到朱代東一半的事情,前途就無需再擔心。
上次朱代東跟他說起,要修楚都至木川的高速公路,對於這條公路,歐譜班覺得可以修,但不能用朱代東的方式來說。可是楚都確實拿不出錢來,如果讓木川單方面投資,對楚都來說,確實是件好事,但是這件事,最終跟自己,又沒有什麽關系了。別人一說起楚川高速,馬上就會想到木川,想到朱代東。
他越想這件事覺得自己原來的決定就越有問題。只不過他已經親口答應過朱代東,只要木川出資,楚都市政府將大力楚川高速的修建。
“跑項目哪有那麽容易的,我又不像歐市長交際廣泛,到哪裡都有熟人朋友。這次到北京,就像蒙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朱代東苦笑著說,在歐譜班面前,他自然不能表露木川的成績有多大,要不然這會刺激到歐譜班。
不管是什麽樣的人都希望自己好,而別人不如自己。哪怕自己非常不好,也希望別人比自己更加不好。這樣他們的心裡才會平衡,否則就會有失落感,最終會做出一些偏激的舉動。朱代東當然不希望歐譜班現在有這種失落感,至少在楚川高速沒有修成之前,他不希望刺激歐譜班。至於他從其他方面知道木川的成績,那又另當別論但當著歐譜班的面,朱代東會表現得很謙遜。
有哲人說,每個人都是戴著面具在活但是對官場中的人而言,他們要戴的,絕對不止一張面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逢人隻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對官場中人來說,實在是至理名言。
“說起這件事,我還真要說你幾句,代東這次木川赴京,著實有些匆促。為什麽不請省裡有經驗的領導帶隊呢?論經驗、論人脈,你跟省領導相比,相差還是很大的。”歐譜班對於朱代東在北京碰了一鼻子灰,心裡很是舒暢。這甚至讓他有些得意,誰讓你小子不足輕重活該!
“是啊,到了北京之後,才知道寸步難行。早知道就向歐市長請教之後再上京,事情就要順利得多了。”朱代東懊悔的說。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不要氣餒嘛。代東,這次到北京,楚川高速的項目,交通部和國家計委批了嗎?”歐譜班隨口問了一句。
“這個項目倒很順利,已經批了下來,相信批文很快就會到省裡。歐市長,我們很快就有合作的機會了,到時還要向歐市長學習呢。”朱代東說道,由木川全額投資,又能拉動本地GDP,更加讓楚都與木川之間,增加一條運輸線,這樣的事情,上面當然不會太反對。如果木川要向上面申請撥款,可能審批的手續,就要繁瑣得多。
“學習倒談不上,為了支持建設楚川高速,我們市政府已經成立了楚川高速管理辦公室,抽調了有關人員,已經嚴陣以待,只等著木川方面撥款就能正式運行了。”歐譜班微笑著說。
“撥款?”朱代東眉頭一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己並沒有說過要給楚都撥款吧?修這條高速公路,木川已經承諾所有的費用全包,但這個費用,總不能包括楚都方面成立的臨時機構的開支吧?
“市政府已經派人實在勘探過,對於沿途佔用的農田、房屋,總得有個補償費吧?我們核算過,所有的費用加起來,大概只需要六千萬就可以了。”歐譜班淡淡的說道。
“六千萬?歐市長,這筆錢全部是用來樸償佔用農田和拆遷的嗎?”朱代東詫異的說,他看過市交通局做的規劃,修這條高速公路,確實需要佔用一定的農田,也需要有幾十戶人需要拆遷,可是這些費用需要六千萬嗎?就算要,這筆錢也該木川來出嗎?
“當然,高速公路管理辦公室的所有一切開支,都是走財政的。楚都雖然窮,但這點錢總還是拿得出來的吧?如果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讓那些人直接到木川去領錢。”歐譜班淡淡的說。
“我當然信得過歐市長,但這件事還得回去研究一下才行。”朱代東忙不迭的說,他現在就像吞了隻蒼蠅似的,非常的難受。明明修這條高速公路,對楚都和木川,是互惠互利的事,可是歐譜班對這件事一直不積極。不但不積極,反而很消極怠工。
木川對於楚川高速的資金計劃,早就做好。楚都到木川總共是六十公裡,高速公路的話,應該只有五十五公裡。當然,加上輔道的話,在六十五公裡左右。而這條高速公路,基本上是在楚都和木川境內各佔一半,木川市對於修建這條高速公路,上下都是大力支持的。據朱代東所知,木川市對高速公路佔用的農田和房屋也有補償。但是木川的補償費用,遠遠沒有剛才歐譜班報出來的那麽多。
木川的補償方案,並不是完全以金錢來衡量。比如說佔用了別人的房屋,木川市政府也不跟你多磨磯拆了一棟房子,再給你建一棟。無論是多建築面積、質量、地段都不比現在的差。不花一分錢,就能住新家,木川的群眾然支持。而且市政府,除了幫著建好房子之後,還有一定的補償·這筆錢也夠他們添置一些家具、家電的了。
可就算是這樣,木川市的拆遷、安置費用,也沒有超過一千五百萬。當然,朱代東可以保證,這一千五百萬,一分不差的全部用到了拆遷戶的身上。其實人民群眾還是計道理的,只要你的拆遷方案合理,他們也不會提過分的要求。當然·這也跟朱代東前段時間,開始實行的農村低保制度,以及農村低保也能享受免費醫療和子女免費教育有關。市政府已經在民生方面·付諸了實際行動,人民群眾只要真正受益,他們會從心底裡感激政府的。
而歐譜班卻提出了六千萬這個數字,朱代東一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耳鳴得非常厲害。再看到歐譜班信誓旦旦的說起,高速公路管理辦公室的所有一切開支,都是走財政的,他真的很想猛然上去抽歐譜班幾個耳刮子,直到抽得他滿嘴流血,跪地告饒為止。
但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在心裡想想,絕對不會付諸行動的。但是歐譜班的話,讓他很喪氣,自己只不過是想讓楚都跟木川,能有一條更加便捷的交通紐帶,可是為什麽木川願意投入所有建設資金·楚都方面還要人為的設置障礙呢。
“代東,我也沒有辦法,那些村民知道要修高速公路,很多人連夜在規劃線路上建房子,你說氣人不氣人?這件事我建議早點搞,要不然再過一段時間,補償費一個億都止不住。”歐譜班說道,說完之後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
“歐市長,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朱代東看到歐陽平看時間,現在這個套路,跟古時候端茶送客沒什麽區別。古代只要主人家端起茶杯,那不管客人還有多少話沒說完,都只能告辭。現在歐譜班一抬手腕,朱代東也知道,該是自己告辭的時候了。
“恐怕不行啊,中午喝多了,現在頭還疼呢。而且明天要陪家人去上海,要提早休息才行。”歐譜班一臉歉意的說。
“沒關系。”朱代東淡淡的說,原本他還準備了一套美容膏要送給歐譜班,現在省了。當然,剛才所謂的晚上一起吃個飯,也只是程序化的客套,他也知道,歐譜班不會答應的,果不其然。
離開楚都市政府之後,朱代東一腔的怒火,歐譜班的做法,實在有些過分。堂堂省會城市的市長,就算不想修高速公路,也不用想出這樣的手段吧?其實剛才朱代東很有一股衝動,既然楚都不想修,那就算了。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先不說這條高速公路的批文馬上就會下來,就算為了木川今後的發展,這條高速公路也必須上馬。
朱代東現在的毅力和意志力,都比上學時期要強大得多,原來在學校的時候,如果碰到挫折,他很容易就會退縮。可現在,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難,道路有多麽的曲折,他不會輕言放棄。
“朱市長,晚上還有活動嗎?”伍成科看到朱代東出來後,問。
“沒有了,你也早點回木川吧,我要星期一才會過去。”朱代東也看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但是去木川,不論是火車還是汽車,都有。
“那好,朱市長,我先走了。”伍成科說,他跟在朱代東身邊,時間並不多,但朱代東是高興還是生氣,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剛才朱代東的臉色並不太好,顯然,跟歐譜班談的也不太順利。
對於歐譜班,伍成科也聽過他很多小道消息。作為政府的一把手,無論是朱代東還是歐譜班,都會受到很高的關注。關於他們的傳聞,也會特別多。歐譜班的氣量狹小,容不得人。他在木川的時候,跟周保寧的關系處得很差,雖說周保寧有原因,但是歐譜班未必就沒有錯。木川市政府很多人都認為,就算木川沒有周保寧,換成別的市委書記,歐譜班跟他也處不來的。
原來歐譜班擔任木川市長的時候,聽說那個時候就跟朱代東的關系不錯,經常來楚都的時候,兩人就會聚聚。可是朱代東調到木川之後,兩個人的關系,反而淡了。特別是聽說朱代東之所以會調來木川,就是因為歐譜班暗中支持。只不過歐譜班當初的想法,是讓朱代東來木川擔任常務副市長,沒想到朱代東竟然擔任代理市長。這當然會讓歐譜班很不爽,再加上朱代東到木川之後,跟周保寧相處得融洽,又對木川的經濟發展,做出了特別的貢獻,現在歐譜班看到朱代東,當然會有一種仇人相見的感覺。
“你是坐火車還是汽車,我送你一程吧。”朱代東說道,他晚上的活動還沒有定下來,應該是回省政府宿舍吃飯, 反正現在有時間,正好可以送伍成科一程。
“我打車就是。”伍成科心裡感動,但這樣的事他哪敢讓朱代東做。要讓別人知道,朱代東送自己去車站,豈不是會被人認為沒上沒下?很多人都覺得,越是級別高的領導,越沒有架子,其實是因為他們跟級別高的領導,相差得實在太遠,你在人家眼裡,只不過是一粒塵埃,人家又怎麽會跟你計較呢。
現說了,跟底層的群眾打交道,不管哪個領導,都會和顏悅色,讓你覺得親切。事實上,官場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對於體制內的人來說,有的時候你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都能斷送你的前程!
“跟我你還計較這麽多幹什麽,只是多踩下油門的事,這個時候打車可不太方便。”朱代東走到車前,微笑著說。他倒沒有伍成科想得那麽複雜,確確實實只是想讓伍成科能早點坐車回木川,畢竟伍成科也跟著自己到北京個把星期了,今天其他人都回了木川,就他一個人跟在自己身邊,明天又是周末,恐怕他的心早就飛到了木川。
“謝謝朱市長。”伍成科看到朱代東真誠的笑容,壯著膽坐進了車裡,但上車之後,他的手還一直在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