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二天開始,朱代東每天下午就會去複興路十路旁邊的一家酒店,訂了一間房,每天下午兩點半到晚上九點半都在那裡。m朱代東每天不但可以知道田林的工作情況,更是可以對鐵道部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了若指掌。
半個月之後,田林收到了幾封舉報信,雖然是匿名的,但裡面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特別是有些細節,更是清楚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田哥,你們紀委應該有所動作了吧?”朱代東自然不能告訴田林,那些舉報信是出自他之手。田林雖然誠懇的請他提過建議,可是有些事情卻要注意方式方法,畢竟田林現在是副部級幹部。
“是啊,王部長希望部裡的作風紀律能再上一個台階。”田林說道,特別是前兩天收到的舉報信,如果部裡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人家就要寄到中紀委了。如果那樣的話,部裡就被動了。
“希望田哥能取得一個開門紅。”朱代東笑吟吟的說,他雖然寄了幾封舉報信,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集中在運輸局副局長彭厚明身上。如果田林能拿下彭厚明,他的工作才算是完全打開。
“代東,這是運輸局的一些資料,你幫我看看有什麽問題沒有?”田林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說道。雖然他向朱代東介紹說是運輸局的資料,但主要也是集中在彭厚明身上。
“好。”朱代東接過資料,只是隨便翻了翻,他就斷定這是彭厚明的材料,“田哥,這次是不是要調查這個人?”
“我們接到舉報,他的問題不少。”田林沉聲說道,雖然舉報信上的內容都是最近才發生的。但他相信只要深入調查,一定能連根拔起。
第二天,朱代東給田林打電話,他非常肯定的告訴田林。這個資料上的人肯定有問題。“田哥,這人是運輸局的吧?我認識嗎?”
“你就別問這麽多了,這段時間我可能比較忙,等查完這幾個案子之後。我再詳細跟你說吧。”田林說道,既然已經作出要調查彭厚明等人的決定,他自然就不能再分心,甚至他也決定。這段時間住到單位上,好隨時掌握最新情況。
機關無秘密,彭厚明身為運輸局的副局長。需要經常向部領導匯報工作。而且早就有風聲傳出來。田林上任之後就會對運輸局下手。彭厚明自然小心翼翼,在機關裡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成為別人的替罪羊。
彭厚明自然知道自己的屁股下面不乾淨,但他始終認為,只要自己不做出頭鳥,組織上就不會對自己怎麽樣。雖然他不是紀檢幹部,但他對部裡一些人的貪汙受賄情況很清楚。按照他現在的級別,在部裡連前十都排不上,怎麽可能被紀委立案呢。
可事實就是這麽殘酷,當他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隨後紀委的同志就找了他談話,讓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谷底。當然,不管什麽人,對於組織上的調查,剛開始的時候都是極力否認,但是紀委的人顯然是掌握了他的真憑實據。對方把一個個問題拋出來,每一個問題都足以讓他受到嚴厲處分,他回答每一個問題的時候,都是膽戰心驚。
彭厚明萬萬沒有想到,紀委竟然連剛發生的事情都掌握了,前幾天他剛跟一個做木材生意的人見了面,答應給別人批一些車皮,今天紀委不但知道了這件事,甚至連車皮的數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至於那個人給他送的幾萬塊錢,自然也瞞不過紀委的工作人員。這讓彭厚明突然不寒而栗,如果紀委對自己的情況了解得這麽詳細的話,那自己再狡辯也於事無補。
彭厚明當天晚上就去了牛解放副部長家裡,向他痛哭流涕的承認了被紀委發現的問題,不但把收到的錢如數上繳組織,而且還“遺落”了一個密碼箱在牛解放家裡。牛解放在去年九月已經被任命為鐵道部黨組書記,按照鐵道部的慣例,明年王志環到點之後,他是接任部長的不二人選,如果他能在彭厚明的問題上表明態度,或許能讓彭厚明逃出生天。
“彭厚明同志,你有件東西忘記在我家了。”牛解放等彭厚明離開之後,才跟他通了個電話,嚴肅的說道。
“牛部長,你搞錯了吧,我怎麽會有東西忘記在你家呢?”彭厚明明知故問的說,他是知道牛解放性格的,自己這次想要過關,就要舍得下血本,那可是滿滿一箱子的人民幣,他一個人都不能一口氣提到牛解放家裡。
但只要自己能過了這一關,彭厚明再大的代價也願意付出,他也知道,牛解放以後肯定會擔任部長,到那個時候大權獨攬,自己這個副局長還有希望轉正呢。所以現在不管多大的投資,都不會吃虧。
“那個箱子不是你的?”牛解放淡淡的問。
“牛部長,你搞錯了,那不是我的。”彭厚明笑吟吟的說。
“你這個同志啊,是不是想讓我犯錯誤?明天到辦公室把箱子拿回去!”牛解放堅定的說。
“牛部長,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拿啊。”彭厚明急道。
但牛解放執意如此,彭厚明心裡一下子就沒底了。第二天早上,他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牛解放秘書的電話,讓他到牛部長辦公室去一趟。彭厚明剛走進辦公室,就看到門口放著自己的密碼箱,他當時臉色煞白,如果這條線都斷了的話,自己這次可就在劫難逃了。
“厚明同志,叫你過來主要是聽聽運輸局最近的工作情況,另外請你把自己的東西拿回去。”牛解放望著彭厚明淡淡的說道。
“牛部長……”彭厚明戰戰兢兢的坐到牛解放對面的椅子上,簡明扼要的把自己的工作匯報了,但他更多的介紹自己這些年取得的成績。他可是為黨的工作,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犧牲。
“厚明同志,以前我對你的情況了解不夠,咱們之間缺乏溝通,看來以後得多交流才行啊。紀委對你的調查,不但是對組織負責,更重要的是對你負責,只要經得起考驗的同志,才是好同志嘛。”牛解放緩緩的說道。
“我相信組織,同時也希望組織上能給我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彭厚明越聽眼睛越明亮,他才注意,牛解放已經把對他的稱呼從“彭厚明同志”,改成了“厚明同志”了。雖然只有一字之別,但意義完全不同。
彭厚明離開之後,順手提上了箱子,幸好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否則一定會出醜。提著箱子急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彭厚明迫不及待的打開,裡面果然是空蕩蕩的。雖然裡面的人民幣不見了,但彭厚明卻興奮的有些不知所措,自己這次搞不好就要因禍得福,工作與事業雙豐收呢。
原本上午紀委還會找彭厚明談話,這是昨天就定好了的,但是彭厚明上午一直坐到辦公室裡,卻沒有接到任何通知。上午田林倒是接到牛解放的通知,讓他匯報紀委最近的工作情況。對紀委只因數幾封舉報信,就對部裡的同志立案調查,牛解放明旗幟鮮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紀委不能聽風就是雨,調查一名同志很容易,但由此給那名同志帶來的傷害和影響,是不可挽回的。
如果調查核實了情況,也就罷了,但紀委的做法,明明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嘛。牛解放還說到了彭厚明的情況,他向田林指出,彭厚明是一名黨性原則強,講政治,顧大局,守紀律,雷厲風行,令行禁止的好同志,舉報信他也看了,上面說到的情況都是無稽之談嘛。 說彭厚明收受賄賂,可是彭厚明同志只是為了工作,收錢只是為了讓對方放心,隨後就把錢交給了組織嘛。
牛解放聲色俱厲,把田林訓得啞口無言,他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決定對彭厚明調查。但從昨天的調查情況來看,彭厚明肯定是有問題的。牛解放打斷田林的話,說彭厚明同志的情況,如果沒有其他證據,暫時就不要再調查了。至於其他案子,紀委還是可以繼續調查的。
這次紀委一共調查了六個人,其中以彭厚明的職務最重要,級別也最高。如果彭厚明的案子不了了之,紀委如何取信於人?田林如何開展工作?更加不要談什麽建立威信了,不成為部裡的笑柄就已經很不錯了。
“代東,晚上有時間喝一杯不?”田林還從來沒有被領導當著面批評過,牛解放是黨組書記,紀委的工作確實是在他的領導下進行的。明知道彭厚明有問題,卻不能調查,這讓田林覺得很鬱悶。
“田哥,晚上恐怕不行,是不是請我喝慶功酒?”朱代東微笑著說,昨天晚上他可是跟著彭厚明到了牛解放家,這個時候田林打來電話,顯然是事情出了變化,但他晚上確實沒有時間陪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