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關掌櫃的，你們這胃口也實在太大了吧，難道就不怕咱們大家一起跟你們撕破臉皮嗎?”

　另有范氏商號的范姓子弟站出來，臉色不虞地質問道。

　這次布局之大，直到所有東西水落石出以後，這些月港入網地掌櫃們才幡然醒悟過來，原來他們所簽訂契約數目之龐大，怕是冠絕這個時代了。

　為了能夠最大限度地對北方諸多商號造成損失，被洪門組織起來集體道月港采購的西洋、東倭商人，不僅僅只是在一家商號定下了采買清單，而是一次性在幾家、十幾家商號預定了貨物，繳納了定金。

　反正這定金都是由洪門和南洋商會的人提供的，他們西洋、東倭商人只是需要露一下面、說幾句話而已，故而擋他們在一家定下了貨物以後，轉過頭來又踏足其他商號的店鋪，在另外一家定下單子。

　像晉商這種對外整體還算團結的民間體系，既是盟友同時也是競爭對手，因此雖然大家彼此在很多方面多有合作，可是在涉及商業秘密的時候，他們卻也同樣對彼此保密，大概知道對方訂單不少，卻也並不知道對方訂單主人是誰。

　直到這次商隊集體失蹤、大家都沒有貨物交收，這時已經隱約知道被人算計之後大家才一合計，最終卻被匯總的所有契約給嚇了一跳。

　十幾家晉商、徽商等北方商號的所有訂單加在一起，訂單總價值竟然達到了一百四五十萬！

　若是真要按照契約上簽署的等值賠兌的話，恐怕在場這些個商號得東主都得傷筋動骨啊。

　任誰都知道，如今江南地界上，能夠嚷十幾家商號商隊悄無聲息消失的團體，除了官府以外，也就剩下一家獨大的洪門團體，如今洪門不但侵吞了他們商隊得貨物，轉過頭來還要找他們這些苦主們索賠，任誰心裡都會巴不得將洪門上下挖骨噬心，以泄心頭之恨。

　然而，洪門做事周密，雖然大家信中幾乎百分百肯定己方商隊消失事件，是洪門的人乾的，可是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他們卻也只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請求洪門人網開一面。

　“呵呵，那這位范氏代表，您大可以試一試嘛！！”

　關居雄同樣硬氣得緊，絲毫不為對方話語中濃濃的威脅之意所動，當即以眼還眼回答道。

　明面上的事情，洪門已經是佔據了道理、律法的上風，此時若不能趁機將北方人伸到自家兜裡的手給斬斷，那到時候跟自己在江南搶奪商業活動，人家可是不會跟洪門和南洋商會客氣的。

　“哼！！”

　范氏商號從張家口過來的代表憤憤然悶哼一聲，可是卻也不敢真的跟齊心堂關居雄翻臉，最後將一腔怒火給憋了回去。

　“不知李提督現在何處，咱們想要親自登門拜訪一二，還請關掌櫃往上面遞遞話！”

　老成持重的靳氏商號代表，靳良誠緩緩發言，向關雎信號提出了這個不算太大難事的請求。

　以他們晉商這幾家商號的實力來說，面見李天養想要當面跟李天養詳談一二，卻也不算是什麽非分之想。

　關雎信號或許也是料到了對方的請求，而且原本應該在大元島上的李天養也在早就估算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如今卻也正在月港當中。

　消息靈通的一乾商號代表們，對於李天養的到來，既感受到了洪門對此次事件的重視，也說明關居雄現在跟他們的硬氣，其實也是一眾商業談判上的策略而已。

　“嗯，確實，李提督現在正在月港，不過想要見到大人，各位怕是還要等待些時日。”

　“要不然，今日大家就先聊到這裡吧，等我家東主有時間了，邀請大家一起繼續議談此事，同時各位也請回去準備好應該賠償的財貨，免得到時候咱們之間談妥之後，各位再找借口那就不好看了！”

　這回各家商號齊聚起齊心堂月港分號，明面上是來跟洪門商議談判的，實際上則是大家聚集在一起想要跟齊心堂施壓，讓其放棄契約上的賠償。

　奈何關居雄早就得到了李天養得指示，一直表現得十分硬氣，絲毫不退讓，倒是讓這些個團結起來的代表們感到棘手了。

　“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面，咱們洪門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私底下各位還是別打其他壞主意，想要找人來背鍋的事情最好還是別要想，否則你們不守商場規矩的話，那咱們洪門也不會跟你們客客氣氣地說話了！”

　各家代表臨去之前，關居雄再一次撂下狠話，讓對面的人無一不肝膽心神一緊，轉身匆匆離去。

　此時的李天養，卻已經沒有在月港了，而是徑直奔到了福建巡撫衙門所在地，面見如今地福建巡撫蕭奕輔大人，聽其耳提命面。

　“你們這回把事情搞得可瘦很大啊，有沒有想過如何收場?”

　撫台蕭奕輔在官邸當中面見了這位名義上的手下， 客客氣氣地與對方詢問著。

　“撫台大人放心，都是些普通商家而已，諒他們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只要到時候撫台大人支持下官，而對方在朝中的靠山，那些個大人們此時正被北方那群流民暴動軍隊搞得焦頭爛額的，哪裡有時間真正插手這邊的事情呢！”

　李天養至少表面上，對眼前這位在任福建巡撫大人保持著必要的尊重，話音中依然以其馬首是瞻的態度，甚是讓撫台蕭奕輔滿意。

　朱一馮早已升遷他處去了，隨後福建又歷任鄒維蓮、沈猶龍等一乾福建巡撫，到現在的蕭奕輔，跟李天養之間的關系，相處得極是融洽。

　一來自然是因為洪門人極守規矩，從來不魚肉百姓，侵擾沿海鄉村，反而主動維護大明海疆的和平，擊退了無數來自海上洋夷的覬覦;二來，卻也是李天養懂得為人，每年應有得孝敬從來都不少，又在各位撫台面前表現得極是恭順，加上他與當今崇禎皇帝背後種種隱秘的關系，外人或許不得而知，可是到了巡撫這個階層，想要了解一二，卻也不是難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