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家子附近,乙九號官莊已經被封鎖了。官莊裡的十一個人都被禁足,不許出去。
衛若蘭和林大江、衛若水帶著120人,在晚上八點天黑時,悄悄地進入了這裡。
士兵們有的站在院子裡,有的坐在屋裡。不大的屋子,擠得滿滿的。
他們現在監視的目標,就是二裡地之外的四家子。
莊頭劉明德非常著急,但是,他卻不敢顯露出來。
他知道,今晚上要有大事發生了。
四家子一共有兩大姓,一是趙姓,一是錢姓。
兩姓人家人口差不多,五六十年來,一直不對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糾紛。最大的一次糾紛,是在十來年之前的一次。雙方發生了大規模械鬥,兩家各死了兩人,造成了兩敗俱傷的結局。
總的說來,趙錢兩家都挺興旺,也出了一些比較有出息的人。
錢家比較有出息的,就是卜奎前守備錢德祿。趙家比較有出息的,就是卜奎署守備趙大海。
在錢德祿死後,趙大海接替了錢德祿的職務,署理卜奎守備。
劉明德就是趙大海的親信之一。
一百多個府兵團的人突然到了這裡,讓劉明德感到有些不同尋常。
他想出去給趙大海報個信兒,至少也要到四家子去,給趙大江報個信兒,但是,現在已經做不到了。
人家不讓所有人出去,他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劉明德有一種預感,這些人是衝著四家子的趙家來的。
他的感覺沒錯,衛若蘭他們來,就是衝著四家子的趙家來的。準確地說,是衝著趙大江來了。
趙大江,就是趙大海的長兄。
四家子的趙家,如今以四兄弟為趙家的頭面人物。
他們分別是:趙大江、趙大河、趙大湖和趙大海。
趙大海如今住在卜奎,另外三兄弟,還都住在四家子。
衛若蘭之所以率兵到了這裡,是因為他的釣魚之計成功了。
他把賈珉的詩詞條幅和從妙玉她們那裡拿來的物件,送到了卜奎街裡最大的店鋪:王記雜貨鋪去寄賣。
由於每樣東西的標價都很高,所以,放到那裡四天了,除了有人問價之外,雖然看熱鬧的人多,但是,沒有一個人買的。
就在他以為賣不出去的時候,今天突然來人,把那些東西全都給買了,一共花了100多兩銀子。
買這些東西的,就是四家子的趙大江,他是趙大海的大哥。
趙家雖然有趙大海這個頭面人物,但是,其他的幾兄弟,日子也就是小康水平。在以節儉為榮的時代,一個農家漢,還沒有什麽文化的趙大江,不惜花大價錢,買了這些東西,自然令人懷疑。
若是給趙大海買的,也沒必要拿到四家子來,直接在卜奎給了趙大海不就完了?
前幾天,四家子剛剛被土匪搶去了幾頭牛,丟牛的,恰好就是錢家。
那麽,這回趙大江買這些東西,會不會跟錢家丟牛事件有關系呢?
劉明德懷疑是有的。他不僅懷疑這件事,還有許多事情,他也懷疑。但是,他不能說,說了,可能就沒命了。
不管怎麽樣,趙大海對他還是不錯的。他覺得,自己不能做對不起趙大海的事情。自己明哲保身,不落井下石,就是對得起趙大海了。
時間過得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
往常的這個時候,劉明德早就進入夢鄉了。但是,今天他卻始終很精神。其實,他也想去睡覺,但是,人家不讓他睡。
終於熬到了下半夜兩點,他就坐在院子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似乎剛剛睡過去,就被人叫醒了。
原來,是那個叫做賈芹的人回來了。
“從東邊來了二十一個人,都騎著馬,進村了。”
衛若蘭立刻就精神起來了。
“把所有人都叫起來,檢查武器,準備出發。”
隨著衛若蘭低聲發出命令,林大江和衛若水、賈芹紛紛開始檢查士兵們的裝備。
“林大江,你去東面,截斷他們的退路。衛若水,你去包圍南邊和西邊,賈芹,你去包圍北邊。不許一個人逃脫。敢於反抗者,格殺勿論。”
三個人紛紛帶人離去,剩下衛若蘭帶著二十來個人,留在最後。
“劉明德,我知道趙大海對你不錯,你跟趙大河的私交也很好,所以,你不要說不知道趙大江的家在哪裡。現在,我問你,你知道趙大江的家在哪裡嗎?”
“我,我知道。”
“劉明德,還算是明智,走吧,帶我們去趙大江家裡。現在,你也應該明白我們是為了什麽來的了,所以,你最好不要耍花樣。”
“我明白。”
劉明德起身,乖乖地帶著衛若蘭的人向四家子走去。
十多分鍾後,衛若蘭帶人來到了十家子村口,一個人迎了上來,正是賈芹。
“村口的哨兵已經被我搞掉了,現在可以進去了。”
“好,注意警戒。”
劉明德帶著衛若蘭一行,很快進了村子裡面。此前,村子裡的狗叫聲就不少了,此時的叫聲更盛,幾乎響成了一片。
“快點兒,跑步前進。”
衛若蘭大喝一聲。
此時也顧不上隱蔽了,隻想盡快地接近目標。
“亮燈那家就是”
劉明德話音剛落,那家的燈光就滅了。
“快,衝上去,他們想要逃跑。”
說著,衛若蘭就第一個衝了上去。
果然,還沒等接近那家,就有人影從院子裡出來了,然後還有騎馬衝出來的。
嗖嗖嗖,府兵團就開始放箭,接著就傳來幾聲慘叫。
盡管如此,還是有幾匹馬,衝了出去,向東邊西邊兩面跑去。
“不要管他們,直接衝進院子裡。”
大兵們見衛若蘭如此喊,就一擁而進,進了院子。大門口還有幾個人抵抗,府兵們哪裡還管那些,幾下子就把對方砍倒,還生擒了幾個。
咣地一聲,衛若蘭踹開了房門。兩個大兵點著了馬燈,又把屋裡的燈點著,前面守住門口,後面守住窗戶,外面守住院牆杖子,就開始搜索。
這些戰術,以前就訓練過,白天還特意進行了演習。現在用起來,已經很熟練了。
衛若蘭坐在炕邊,笑嘻嘻地看著趙大江。
“你們是什麽人,三更半夜的,竟敢強闖民宅,我要到衙門告你們去。”
趙大江趴在炕上,身上蓋著被子,大聲喊道。
旁邊,是他的老婆和三個孩子。
“我們就是衙門裡的,有什麽話,就跟我說吧。趙大江,你怎麽不起來啊,是不是身上還穿著衣服啊?”
一個大兵上去掀開被子,趙大江果然穿著衣服。
“趙大江,你怎麽穿的這麽整齊睡覺啊?”
“我願意,你管不著。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快滾出去,趙大海是你們的上司,你就不怕攤事兒嗎?”
“趙大江,你就別演戲了。快把一枝花交出來吧。看在趙大海的面子上,或許對你從輕發落。”
“我不知道什麽一枝花兩枝花的。我要跟你們到衙門去,找我兄弟評評理,叫他看看他的手下都幹了些什麽。”
“趙大江,你不要拿趙大海嚇唬我們,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你想去衙門,行啊,一會兒你想不去都不行。看來,你是不想交人了?”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
衛若蘭跟趙大江說話的功夫,大兵們就在裡裡外外地搜索。
馬廄、草垛、糧倉、豬圈、雞舍、水缸、米櫃、炕櫃以及各個犄角旮旯都搜了個遍。抓到了三個男匪,但是,卻沒找到一枝花的蹤影。
衛若蘭又一次抬頭看看天棚,棚口的吊繩還在晃動著。
卜奎的房子,屋頂上都加裝了天棚。一是為了保暖,二是可以存放一些東西,如紅薯、土豆之類的。
天棚上都留一個口,人就從這個口進出。三更半夜的,棚口栓門的繩子晃晃悠悠的,顯然是有人動過的。
“一枝花大當家的,你說你那麽威風個人,躲進棚裡去,就不怕委屈了自己?這要是傳了出去,你今後還怎麽做人?下來吧。”
棚上沒有什麽反應。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家棚裡哪有什麽人?那一枝花是個土匪,怎麽會在我家裡?”
趙大江嘴上雖然硬,心裡卻是撲騰撲騰的。
“行,一枝花,你不下來,我就要放大招了。兩個法子,一是用煙熏你,二是放耗子咬你,有本事,你就在上邊呆一輩子。”
衛若蘭一使眼色,就有兩個大兵,到外屋點火。不一會兒,就拿著幾個點著的草把進來了,
另外一個大兵,則拎著一個袋子,裡面顯然是有什麽活物,還在胡亂地衝撞著。
草把先扔進了棚裡,然後袋子裡的活物也被放進了天棚裡。
不一會兒,天棚上就傳出了女人的尖叫聲。
咚的一聲,天棚門開了,一個人跳了下來。兩個大兵上去按住,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身上背著弓箭和一個包袱,腰間還插著一把匕首。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缺德玩意兒,竟然放耗子欺負老娘,還有你們這樣缺德的官兵嗎?”
女人破口大罵。
“你是誰啊?”
衛若蘭笑嘻嘻的問道。
“我是你媽。”
“我媽要有你這麽年輕就好了。你是不是一枝花啊?你若說不是,就把你再裝進口袋裡,裡面放進耗子,那個時候, 看你承認不承認。”
“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一枝花曲翩賢了。”
曲翩賢剛說完,就見有幾個東西從天棚口跳到炕上,到了炕上,還到處亂跑。
“你個王八蛋,竟然敢騙老娘,你不說是耗子嗎?怎麽變成兔子了?”
“是啊,怎麽變成兔子了,你剛才沒看清楚嗎?”
“廢話,黑咕隆咚的,老娘上哪裡看去。”
“唉,算了,兔子就兔子吧,你也沒想想,上哪裡去抓這麽多耗子?這不就把外面的兔子拿來充數了?你那包袱裡就是趙大江給你買的東西吧?”
“就是了,你拿回去給你的姘頭吧。一幫大老爺們,竟然用這種下三濫兒手段算計老娘,小心生了孩子沒兒。”
唉,都說她是個大家閨秀,這還哪裡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啊?找本站請搜索“”或輸入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