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晴天,但是天上沒有月亮。天上的星星似乎也嫌天氣太冷,凍得蜷曲了身體,隻發出微弱的光亮。
在寒冬臘月的夜晚,陣陣涼氣逼人。即使是來自寒冷的溫都拉草原和北海,這些人也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由於地面上的積雪,隊伍行軍很艱難。從凌晨0點鍾出發,花了五個多小時,第三旅和第四旅才抵達紅石外圍。
這個行軍速度,幾乎跟步行的速度差不多了。
不過,這樣的代價,還是很值得的。
等到第三旅和第四旅已經完成了對紅石的包圍時,乃林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北海志願軍八千人,卻承擔了攻打三萬人的任務。不過,他們對於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
采取的戰術,還是老一套。
先用火攻驅散敵人的戰馬,把敵人的騎兵變成步兵,讓他們失去騎兵的最大特點——機動性和衝擊力。然後自己就采用步兵戰術和騎兵戰術相結合的手段,盡情地虐殺敵人。
這一套戰術,他們已經使用得非常熟練了。盡管是老套路,但是每一次都用在不同的敵人身上,所以,對於莫古人來說,這還完全是一種新的打法。
突然的偷襲,猛烈的火攻,強大的火力,優良的單兵素質,加上靈活的戰術,這就是賈珉的法寶。
噴火兵們已經出發了,紅石營地裡還是一片安靜。
這裡說是營地,其實跟賈珉以及漢地的軍隊營地,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與其說是營地,倒不如說這裡就是一片草原聚居區。除了這裡住的都是部落戰士,各個氈房排列的比較整齊外,其他的跟普通牧民居住的地方,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甚至連哨兵都沒有。
不過,這似乎也不怪他們,他們萬萬想不到,會有人從千裡之外突然來到草原上攻打他們。
賈珉和衛若蘭站在一處稍高的地方,靜靜的等待著。
天漸漸地發亮,營地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起來。
“起火了,他們動手了。”
不用衛若蘭說,賈珉也看見了。
先是一處火光,緊接著,就有多處出現了火光,然後就傳出了戰馬的嘶叫聲。
馬場起火後,就是氈房開始起火,立刻,就聽到了人的嚎叫聲。最後,就是幾柱衝天的大火燃起,火舌足有幾十米高,似乎要直達天際,把夜空照得通亮,
在這幾處火柱的映照下,整個營地變得像白晝一樣,各種景象盡收眼底。
這幾個巨大火柱,就是草垛,草垛的草,就是馬的飼料。
之所以要把草垛也燒掉,有兩個目的。一是毀掉對方的飼料,二是不讓敵人拿草垛當掩體使用。
隆隆的炮聲響起,營地裡立刻火花四濺,炮彈落在營地裡,爆炸聲夾雜著人喊馬叫,徹底打破了黎明的寧靜。
“不用急著進攻,就這樣包圍他們打,盡可能多地消滅敵人。”
“珉長官,他們遇上了我們,算是倒霉了。這一下,乃林部落可是要大傷元氣,怕是幾十年都緩不過來。”
“是啊,這些戰士都是部落的精壯男丁,不僅僅是是戰士,還是家裡的主要勞力。這一仗打下來,不僅以後難以打仗了,便是今後放馬牧羊,都要缺人了。”
說到這裡,賈珉也不禁有些感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些莫古人,多少年來,總是憑借武力,南下劫掠,不知道有多少漢地百姓,被他們糟蹋的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更有無數無辜之人,被他們掠為奴隸,為他們當牛做馬。”
“他們掠奪成性,在他們看來,只要能搶到手的東西,就是他們的,根本就不會想到那些漢地百姓的痛苦。便是普通的部落戰士,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所以,也不用可憐他們。”
“是啊,幾乎每個部落戰士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他們也該受此懲罰。”
“助於那些族長、頭人、酋長們,就更是如此。每每兵強馬壯之時,就野心膨脹。似乎非要到漢地劫殺一番,他們才能睡得著覺。那些戰士們既然願意追隨他們,也就沒有什麽值得憐憫。”
“這一回他們跟宋寬勾結,怕是也沒安好心。可恨那韓天鬥,為了對付我們,竟然引狼入室,不計後果。”
“莫古人便是此次不跟韓天鬥勾結,我們打敗了三藩之後,他們也不會老實。我們在的時候,他們或許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將來一走,他們必將南下。”
“所以,這一仗就要將他們的精銳斬殺殆盡,叫他幾十年也恢復不了元氣。如此,北疆就有幾十年的和平安寧了。”
“好了若蘭,你在這裡盯著,盡可能活捉豪格,捉到他之後,你立刻親自審問,看看他們跟宋寬到底有什麽陰謀。”
“珉長官放心,我一定把他們的秘密掏出來。”
“北溫都拉的那幾個家夥,打起仗來,總是好逞匹夫之勇。我去紅廟子看看。高大壯,走,去紅廟子。”
一路上,不時有被火燒驚散的莫古戰馬,從身邊掠過。就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賈珉離開了紅山。
還沒等到達紅廟子,遠遠地就見那裡一片火光。賈珉估計,席麥瑞他們的火攻戰術成功了。
等他趕到六裡地之外的紅廟子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這裡也是打得如火如荼,一片熱鬧。營地周邊,也是到處亂串的戰馬。營地裡面,照例是處處火光。
此刻裡面廝殺一片,幾乎分不清敵我。見賈珉到來,一個在外圍觀敵掠陣的千夫長騎馬奔來。
“你們的幾個萬夫長呢?”
幾個萬夫長,指的就是沙克、瓦達加司、席麥瑞三個家夥。在部落裡他們是頭人,領兵打仗時,就是萬夫長了。
“他們都上陣殺敵了。”
唉,賈珉不禁又有些鬱悶了。
這幫家夥,總是改不了老毛病。
作為一個指揮官,不想著總覽全局,指揮調度,老是把自己當個戰士使用,自己上陣拚殺。
“你去把他們幾個叫出來,叫他們都到我這裡來。”
“是,珉長官!”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三個家夥才一起從裡面出來了,個個臉上帶著狂熱。
“珉長官,你來啦。”
沙克先說話了。
賈珉沉著臉,沒有吱聲。
“嘿嘿,珉長官,一時沒忍住,就進去了。”
瓦達加司就有些尷尬了。
“是啊,珉長官,孩兒們都打得不錯,敵人一片混亂,其實也不用我們指揮。”
席麥瑞急忙為自己遮掩。
“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打的?”
賈珉不想跟他們糾纏此事。這樣的習慣,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只要他們能打勝仗,也就先不管他們了。
“跟府兵團學的,先用火攻,把他們的騎兵變成步兵。”
席麥瑞忙不迭的解釋。
“然後呢?”
“然後……?”
“嗯,這個,珉長官,然後就跟府兵團不太一樣了。”
“他們是火器為主,自然不會一樣了。”
“這一回我們也是用的火器。”
“你們也用火器?哪來的火器?”
“手榴彈啊。”
似乎也對,手榴彈也是火器。
“我們到了這裡,見他們連個哨兵都沒有。就以為他們有什麽埋伏,試探了兩回才發現,沒有埋伏,原來是根本就沒有戒備。”
“我們三個就在一起核計了一下,那邊用火攻他的馬,這邊就派人悄悄地潛入營地離去,在氈房前面埋伏好。那邊起火了,他們就得起來,於是就開了氈房,往裡面扔手榴彈。”
呵,這招倒是不錯,這幾個家夥,也不笨啊,竟然也會琢磨戰術了。
“沒有一進去就扔手榴彈吧?”
“珉長官,哪能一進去就扔呢?那個時候就扔,他們還都躺著,只有把他們都給驚得站起來,殺傷效果才最好。”
沙克充滿了得意的神情,似乎在等待著賈珉的誇獎。
“嗯,還算聰明,看來你們還真是用心了。”
“那當然,珉長官不是總教導我們,打仗要用心嗎?”
我是叫你們要用腦子,算了,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是腦子,就是用心吧。
知道要用心,還扔下部隊自己上陣?好好的官兒不當,非要跑去當兵。也真是少見了。
“你們不要再進去了,就在外面指揮,上陣殺敵是戰士們的事兒,不缺你們一個。”
“是,珉長官,我們知道了。”
“這邊大局定下來的時候,就盡快趕到涼水河去,告訴特米爾他們,好好打,我在紅山等你們的好消息。”
“珉長官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見這裡的戰局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此時在兵力上也多出對方一萬人,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了。等到殺到莫古人絕望,心裡徹底崩潰的時候,就可以宣告勝利了。
賈珉覺得沒有什麽問題,就離開了紅廟子,本來還想到西水地那裡去看看,又覺得沒有必要。
南溫都拉的幾個頭人,打仗本來就比較機靈, 又比較虛心好學。采用火攻的戰術後,就是以騎兵對付不擅長步戰的步兵了,加上有火炮,機關槍和手榴彈,已經佔盡了優勢,以一比一的兵力,若是再不取勝,簡直就沒有天理了。
於是就慢慢地返回紅山。
走到半路上,就迎到了賈橋。
“珉長官,衛軍情長叫我來告訴你,豪格抓到了。”
“哦,這麽快,戰鬥結束了?”
“沒有,豪哥見勢不妙,想要逃跑,在外圍抓住的。”
“他說了什麽?”
“宋寬跟韓天魁向阿泰借兵二十萬對付我們,朝廷給莫古人裂土封王。”
賈珉不禁感到一陣悲哀。
這個宋寬,簡直是瘋了,這樣的昏招兒都能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