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能看明白的事情,長安自然也看明白了。
此時,她是百感交集,又喜又悲。
喜的是,父皇明白了她的心思,終於將她許配給了自己心愛的人。
悲的是,這件喜事,似乎的太晚了些。
目前賈家已經很皇家翻臉,遠走北海。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回來。
三藩已經造反,局勢岌岌可危,大德大廈將傾,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就連長安自己也不知道。
目前能走的,都紛紛在準備後路。就連皇兄都要遷都到長安去。
但是,百年的基業,就這樣扔下不管了麽?
這一走,將來還能回來麽?是有一天卷土重來,但是,還會有這個機會麽?
或許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不再是公主,而是前朝余孽了。
能不能活著見著賈珉且不,便是見到了,他還會理會自己麽?賈家會接受自己麽?便是接受了,自己怎麽辦?難道給他做妾?
“殿下,老臣此次前來,就是專門為了此事。目前局勢危急,請恕老臣直言,三藩已經成勢,以朝廷的力量,已經難以抵擋。所以,還請殿下跟我們一起走,到北海去。”
“季大學士,我不能跟你們走。”
“老臣知道殿下憂國憂民,但是,殿下獨力難支,還請暫避鋒芒。到了北海,再跟懷遠共商大計,或許還有挽救之機。否則,殿下留在這裡,只有白白犧牲。”
“皇兄也要走了,若是我家再無一人留在帝都,將來有何面目見天下人?況且,懷遠一直被我家排擠,此時我又有何面目去見他?”
“先皇留下婚書,就是叫殿下今後有個好的歸宿。目前看來,也就只有懷遠才有能力保得殿下周全。還請殿下三思。”
“是啊,殿下切莫辜負了先皇的苦心啊。就聽老奴一聲勸,跟我們一起去北海吧。”
“我心意已決,你們不必多言。若是到了北海見到了懷遠,就請轉告他,不必為我擔憂。便是我死了,也死而無憾。”
季明鑾和戴權苦苦相勸,長安只是不答應,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局。
“殿下,北靜王現在如何?”
“已經被皇兄禁足,目前在家裡閑居。季大學士若是想見他,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走一趟。”
“既是如此,老臣就去那裡一趟,見上他一面。”
“那就走吧。”
長安叫上一隊人馬,一行人就向城裡馳去。
到了城門,見是長安殿下,自然沒人敢攔。於是順利進城,很快到了北靜王府。
王府門前有幾個錦衣軍兵卒把守,見了長安,也沒敢攔截,於是進去,見到了北靜王水溶。
長安去見女眷,季明鑾則跟水溶一起話。
寒暄之後,談及時局,自是一番感慨。
“如今劉長風戰死,修同貴被誣陷流放,你我閑居,時移世易,滄海桑田,此情此景,叫人情何以堪?”
水溶不僅感慨萬千。
“是啊,想當初,我們四人聯袂去直隸,算計懷遠,叫他出面幫助王子騰,搭救公主和當今,平定溫都拉。懷遠和王子騰果然不負眾望,力挽狂瀾。今日想起來,還不禁令人神往。”
“只是如今王子騰已經作古,懷遠鬱鬱不得志,遠走北海,想來未免叫人唏噓。若是這兩人還在,局勢哪裡至於到了如此不堪收拾的地步。”
“北靜王切勿消沉,依我看來,局勢未必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季大學士倒是想得開,難道你還有何力挽狂瀾之計?”
“如今三藩雖然勢大,畢竟倒行逆施,意圖謀逆篡位。天下人心,未必就跟他們在一起。只是如今朝中無人,當今又無能失德,被奸臣蒙蔽。若是此時有人振臂一呼,或許可以力挽狂瀾。”
“此時哪裡還有這等人物?便是你我,也是無能為力。”
“我要去北海見懷遠,北靜王何不跟我一起走一趟?”
“季大學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今時不同往日。便是我們去了,懷遠會出頭麽?況且他的府兵團早已裁撤,便是他召集舊部,也不過幾千人馬,哪裡會是三藩幾十萬虎狼之師的對手?”
此時已經是中午,正好到了飯時,於是北靜王就設宴招待季明鑾和戴權,邊吃酒邊話。
“當初懷遠剛到賈府之時,賃的就是我的宅子。從那以後,我就一步一步見證了懷遠的崛起。懷遠胸懷大局,深謀遠慮,做事每每出人意料。後來召他不回,連宗人府副總管他都沒看上,我就想他必定是在謀劃大事。”
“今天的局勢,許多人都預料到了,懷遠還能看不出來?難道他就不會有所準備?賈府出事,賈家五六十人,就敢跟錦衣軍火拚,輕易打死了一百多人。當今處決了鎮國公那幾家人,唯獨賈家的秦可卿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刑部大牢逃了出去,你就不覺得奇怪?”
“我也懷疑此事是懷遠所為,除了懷遠,怕是沒人有此膽略和能力。便是如此,事情也未必能成。懷遠是否有能力且不,他對朝廷失望至極,怕是無心參與此事。”
“我倒是不這麽看。”
“願聞其詳。”
“當初先皇那樣對他,他仍然去營救當今和長安殿下,最後平定溫都拉時,還把功勞送給長安殿下。如今先皇將殿下許配給他,便是為了長安殿下,他又豈能坐視不理?”
“先皇把長安許配給了懷遠?”
“正是。”
於是季明鑾就把事情經過了一遍。
“還有最為重要一件事情,王子騰和賈貴妃死的不明不白,懷遠對於這兩人極為尊重和敬佩,兩人又是至親,懷遠如何能夠咽的下這口氣?”
砰!水溶把酒杯頓在桌上,隨即一拍大腿。
“真是當局者迷,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好,我就跟你走一趟。只是如今我被禁足在家,卻如何是好?”
“此事長安殿下倒是可以幫忙。況且,當今現在哪裡還有心思成天盯著你?”
兩人計議已定,草草吃了酒,然後就跟長安了兩人商議的結果。
聽兩人要去北海勸賈珉出兵,況且季明鑾本來就要到北海去,找史太君宣示父皇的婚書,長安自然同意。
於是就叫立春進宮去見皇兄,要請水溶到自己那裡去監督軍務。
天佑對此不置可否,沒行,也沒不行。長安也就不再管那些,於是就派兵去把水溶接到了西山大營。
錦衣軍和城門的兵卒,倒也沒人出來攔截。
如何處置公交馬車撤下來的車馬,一直是南兒比較發愁的一個問題。此前他曾經四處兜售,但始終沒賣出去多少。
馬得天天消耗飼料,天長日久就是個沉重的負擔。將來三藩打來後,車輛馬匹也未必能保得住。
跟著季明鑾到了西山大營之後,南兒有了主意,就找立春商量把車馬轉讓給他們的事兒。
至於錢的事兒則好,目前沒錢,將來再給也行。實在給不上,也就自認倒霉了。
大營本就需要車馬運送輜重,以前自己的車輛不敷使用時,多是臨時雇車。反正也要用車,現在又不用給現錢,於是就接收了這批車馬。
這件事兒處理完畢,南兒在帝都就沒什麽事兒了,於是就帶著畫眉,跟北靜王,季明鑾、戴權一起去北海,跟賈珉會和。
因為劉福山去過好幾次卜奎,路上熟悉,於是劉福山也跟著一起去。
此時盛京已經被韓天魁佔領,於是北靜王等人就化裝成商賈模樣,掩人耳目。
三日後,一行人啟程前往北海。
錦衣軍把北靜王出府的事情上報給了孫同仁,有了上次三藩家眷逃跑的教訓,他也不敢怠慢,於是親自跑到西山大營,找長安求證此事。
見長安是她的意思,孫同仁脫了乾系,也就懶得再多管閑事兒,對此聽之任之了。
其實,孫同仁現在也很忙。不僅公務繁多,他自己個人的事情也不少。
前兩天,他一直在跟三藩來的密使打交道。昨天終於談定了,今天要跟三藩的重要人物正式見面。
見面的地,就選在了大柵欄的仙客來酒家。
孫同仁準時來到了這裡,一個人把他領進了房間。
進了門,就看見一個人正背對著門站立,似乎在欣賞窗外的風景。
待得此人轉過身,孫同仁不僅一愣。
此人赫然就是宋寬!
“大膽宋寬,你害得我好苦,竟敢在帝都重地現身,你當我們是吃乾飯的麽?”
孫同仁一見宋寬,氣就不打一處來。
正是因為宋寬算計了他,把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每日裡提心吊膽,生怕事情敗露。
“孫大人,你以為你不是吃乾飯的麽?有本事,你就把我抓起來,送給偽帝,你看咱們誰倒霉?”
“此時帝都已成我囊中之物, 來來去去如履平地,若是沒有把握,你以為我會以身犯險麽?實話告訴你,今兒個來找你,是看在你曾經放走我們的面子上,給你送一條活路的。你若是不知輕重,不識好歹,我立刻就走。不過,你要想好了,等到將來我們攻下帝都那一天,你就是我們清算的對象了。”
“你……。”
孫同仁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宋寬過來,拍了拍孫同仁的肩膀,把語氣放得溫和了些。
“識時務者為俊傑,孫大人,我想我們可以談談合作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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