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珉的目標,也不是僅僅為了將來培養出來幾個秀才、舉人,而是為了給這些通過了啟蒙教育的人,尋找一條新的活路。
這些人,將來將走專業技術道路,成為專業技術人才。
這樣的人,在社會上需求極大,但是,又沒有教育機構來培養的。
中土幾千年來,就是隻重文治,不重技術,直到現在,還是這個傳統。
文化人多是在詩詞文章中,尋找那種意境和感受,很少有人把精力集中在數字的準確和技術的進步上。
這個社會的技術傳承,現在靠的是學徒製。
一個師傅,帶上一個或者幾個徒弟,世世代代地傳承一門手藝。
鐵匠,木匠,石匠,甚至店鋪的夥計,都是這種方式。
這種方式的缺點很多。比如封閉保守,同行之間是冤家。墨守成規,技術進步緩慢。周期長,幾年才能出徒,把徒弟當免費勞動力使等等。
其實,許多手藝,就是那麽一點兒訣竅,隻隔著一層紙,一捅就破,根本就用不了那麽長時間來學習的。
賈珉的真正目標,就是要辦職業學校,培養手藝人。這樣,不僅可以造福社會,還可以大賺特賺其錢。
賣技術,總是要比賣產品來錢快的。投入產出比,也是要比實業高得多的。
大德王朝的教育體系,基本上由兩個系統組成。
一個是各縣、府、省一直到國子監的官學系統,這是由官方主辦的,叫官學。
另一套,就是從一些私塾到書院的私學系統,是由個人主辦的,叫私學。
兩套系統,都是收費的,沒有義務教育之說。
無論哪套系統,走的都是精英路線,也就是為科舉培養考生,為朝廷培養人才的。
由於最後能夠進入仕途的是極少數,所以,把這兩套系統叫做培養炮灰系統,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對的。
那種競爭的激烈程度,比後世的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
賈珉走的是技能培養的路子,就是為社會培養實用人才的。這條路,將來會取代學徒製,成為主流。
之所以要打賈府族學分院的牌子,主要是從兩個方面來考量的。
一是這不僅不會引起賈府高層的反對,還會得到包括賈母、賈政的竭力支持。
榮寧兩府號稱詩書簪纓之家,他們其實是很為此自豪的,時常掛在嘴邊炫耀。
事實上,這個詩書簪纓之家,早就名不副實了。
現在的賈府,除了姑娘們還偶爾讀點兒書,做做詩之外,男主子還有誰讀書?
雖然有個族學,但也只是賈代儒這一個老童生在那裡將就著。
學生們去了,也不過是應付差事,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寶玉、薛蟠、秦鍾、金榮等在那裡搞基的事兒。
師資力量不行,紀律松弛,學風又差,也沒有個明確的辦學目標,最後的結果,也不過就像賈母所說的那樣:只是識得幾個字罷了。
實在是對不起賈府這個百年老字號的招牌。
賈珉就是要在方秀才的劉家村那裡,單獨建立起一支力量。
這隻力量,即是他將來的人才基地,也是對族學的一個挑戰。通過這個,來證明族學就是個渣。
最後的目標,就是要接掌族學,改造族學。
不用他自己開口,到時候,就會有人主動地請他回去的。
族學只是他的中期目標,現在還不是太著急,所以,
他有時間采取迂回戰術,以代價最小的,最為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人們在看電影、電視的時候,常常會以為戰爭就是導彈發射、炮擊、爆炸、攻佔陣地、斬首等等。
這些固然是戰爭,但只是戰爭中的一個極小的部分。
絕大多數的戰爭行為,是在後方的和平情況下進行的。
從情報獲取、研判、到各種後勤準備、運輸、隱蔽等等,這些大量的準備工作,才是戰爭的主體。才是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真正短兵相接的,其實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
這才是一個特戰精英和軍事學院教官理解的戰爭理念。
奪取族學的計劃,就是這種思維的產物。
創辦分院,改造族學,還只是表面目標。隱藏在這之後的深層次目標,則是賈珉要借此切入當今的文人圈子裡。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價值觀。
賈珉固然可以去走科舉道路,但是,他對鑽進故紙堆裡,整天地啃那些四書五經什麽的,實在是沒興趣。
況且,那八股文做起來,是很令人頭疼的。盡管他是前世的學霸,也沒有把握一舉中的。況且,從童生,秀才、舉人到進士,還是個漫長的過程。
費了很大勁兒,學了些考完就扔的沒用東西,很不劃算的。
靠那些東西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很不靠譜的。
沒有功名固然是個遺憾,但是,通過辦學,也可以融入文人圈子裡。賈珉有一個獨有的優勢,那就是李煜的詩詞。有了這個,哪個文人敢說賈珉沒有才學?不服來試試!
至於功名,可以通過其他渠道來解決。
襲爵是輪不到他了,但是,象賈蓉那樣,花點兒錢,捐個功名不行嗎?自然是行的。
如果嫌這個文憑不夠硬,那麽,就來個硬的,武舉!
一個兵王不參加武舉,不拿個武狀元回來,卻鑽進故紙堆裡去當書蟲,你說蠢不蠢?
一個武狀元的詩詞,比文狀元寫的還好,你說,這種感覺,爽不爽?
提槍能打仗,提筆能吟詩,這才是人生的高境界啊。這種情調,是何等暢快淋漓啊。
現在,賈珉就挺暢快的,因為他在賴大家,王熙鳳在這裡請他吃酒。
王熙鳳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地請他吃酒,目的是從他這裡弄到造酒方子的。
上次平兒回府,王熙鳳就叫平兒弄個造酒方子給她,但是,平兒為難,既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回去跟賈珉說,賈珉說你就給她唄。於是就寫了一份兒。
按照賈珉原來跟胡一道等人的協議,賈府是有權利生產酒的,只是最後的銷售渠道,是要通過胡家酒坊來進行的。所以,王熙鳳想要生產酒,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賈珉之所以痛快地把方子給了她,一是不想叫平兒為難,也是想給王熙鳳提供一條財路,讓她以後不要用那些非法手段斂財。
況且,他心裡實際上還在惦記著跟王熙鳳發生點兒什麽故事呢。
平兒和賴大家的在外面單開一桌,賈珉和王熙鳳屬於主子,在裡面單開一桌。
按照禮數,象這樣叔嫂在一起吃酒,是不合適的。但是,既然王熙鳳這樣做了,也必是有所安排。這點兒事兒,她還是完全擺得平的。
王熙鳳都不在乎,賈珉還在乎什麽。
王熙鳳穿著淡紅薄紗,透過薄紗,裡面的肌膚隱約可見。滿臉的風情,一副魅力四射的樣子,看的賈珉蠢蠢欲動。
在這個時代,敢打扮成這樣,也著實夠大膽的,即使只是在屋裡這麽一會兒,出了門就穿上其他衣服,其令人瞠目程度,也比後世遇見一個比基尼女郎要駭人百倍。
如此看來,鳳姐兒今天的確是下了狠心了。
這個烈貨,倒也是個勾人的尤物,只是便宜了賈璉這個蠢貨。
王熙鳳自然看出了賈珉的猴急樣子,於是挺了挺身。
“珉兄弟胡亂看些什麽,奴家可是你嫂子呢。”
說話帶著嬌嗔,一個媚眼兒就拋了過來。嘴唇撅起,做撒嬌狀。
這烈貨,倒是頗有些風情,只是未免有些太貪錢,心也狠了些。
“隻怪嫂子生的風情萬種,倒是叫小弟難以把持呢。說吧,找我為的是什麽?”
你也只是因為現在有求於我,才會如此跟我玩兒曖昧。我若是當了真,未免就太傻了。
現在我的家底雖然有一些,但是,你還未必看得上。抄家時,你被超出了七八萬兩銀子,這個家底兒,可是比我現在要多的。
“珉兄弟跟嫂子隔著心啊,給我的方子,不管用呢。”
鳳姐兒語氣幽幽, 似乎含著無限委屈。
“你不是已經出酒了嗎?”
“酒倒是出了,就是沒有珉兄弟那酒的味道,總還是差了一層。”
“這不奇怪,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酒也是一樣的。”
“出酒也不多呢。”
“酒料泡了幾天?”
“七個日夜呢。”
這貨,也真是死腦筋。七天是指在30度左右的情況下,前些日子溫度低,就該多泡個一兩天,非得泡七天啊,多泡兩天又不會壞。
算了,也是難怪,沒接觸過,自然是小心翼翼,怕那怕這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嫂子過來,待我告訴你。”
“說吧,奴家聽得見的。”
雖是如此說,鳳姐還是起身,湊了過來。身子幾乎挨著賈珉了。
“出酒少,是酒料泡的時辰不夠,只需多泡個一兩天便可了。其實,不全是看泡了多少天的,只要看那酒料缸裡冒泡了,便可上鍋蒸酒了。”
“真的如此簡單?珉兄弟,你可不要騙嫂子。嫂子的所有身家可都在這裡了呢,若是賠了,到時候免不了到你家要飯去。”
“若真有那天,我就收了嫂子。”
“珉兄弟倒是想得美。”
王熙鳳滿臉是笑,心裡卻道:待你哪天落到我手裡,再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也是你來得晚,不知道賈瑞是怎麽死的,才敢如此囂張。
解決了方子問題,鳳姐兒就不再說話了,兩人匆匆吃完,賈珉便起身告辭,然後進城。平兒則隨鳳姐回府中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