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了這個女子五貫錢,並讓她做了一條生產線的線長,女子千恩萬謝非要給司馬衷磕頭,不接受她便不起身,司馬衷隻好受了這一拜,說了幾句鼓勵她的話,他這才離開水泥廠,回了洛陽城內。
城內街道兩邊酒肆林立,店鋪小二和擺攤商販的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地攤上多是一些瓜果蔬菜、牲畜家禽、農具陶瓷等物,店鋪裡則多是糧食布匹、肉類藥材等日常物品,還有一些專是女士出入的綢緞鋪子胭脂鋪子,和出售短劍寶弓的兵器鋪子,以及玉石古玩這樣的高端商店。
司馬衷漫步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在地攤上討價還價的農婦,也有在胭脂鋪裡試用粉妝的大家小姐,有在小攤上吃烙餅喝羊湯的工薪階層,也有三五成群遊歷青樓的富家子弟,偶爾路過的馬車掀起了遮簾,露出一張讓人驚豔的面容。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承平數十年的洛陽煥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在這公元三世紀,哪怕統治階層重農抑商,哪怕人口不足前朝的二分之一,它依然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西方雖然有了統一的羅馬帝國,但是它已經在走向衰弱,中央之國自漢以來就養成的剽悍之風,讓他無懼於任何外在敵人。
司馬衷也不是沒逛過街,不過古代的街市還是頭一次見,他像個好奇寶寶一樣這兒瞧瞧那兒看看,來到大晉快一年了,他還沒見識見識這裡的風土人情。
整日待在皇宮裡難免有些煩悶,而且不接地氣就想要把國家治理好,還是有些不現實的,哪怕是皇帝也得親自體會民間疾苦啊,否則時間長了難免會說出“何不食肉糜”之類的神句。
花了五十文錢買了幾斤黃桃、杏子、綠豆糕等零食,黃桃不似油桃那樣核大肉少,也不似毛桃那般生翠寡味,大熱的天,擼起袖子啃一口汁多肉美的黃桃,和在宮裡吃切好的果脯相比,還是別有一番滋味,只是這綠豆糕又貴又不太甜,感覺有些不值。
司馬衷邊走邊讓舌頭盡情享受這無農藥無色素的原生態水果,卻被一旁的“吸溜”聲打擾了興致,滿泰一手拿兩個桃子啃的不亦樂乎,美其名曰“為陛下試毒”,但你都吃了八個了,能不能給朕留點?司馬衷覺得這個家夥有點不厚道。
“駕!”正在這時,街頭兩匹快馬一前一後飛奔而來,馬上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小青年,這時候街上行人雖然多在兩旁,但是在這幾米寬的路上飛馳還是很危險的,這不,百姓們應該是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紛紛慌忙躲到兩邊。
司馬衷哪裡見過在街市上飆馬的,他拿著半拉桃子正好走到了一個瓷器攤子前,上午大腿磨破使他行動不便,想讓也不讓不開。
三二十米的距離轉瞬即到,眼看就要撞到司馬衷,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一人猛然躍出一拳打在了馬頸,那棗紅馬一聲哀鳴,頓時倒地,馬背上的小青年馬術應該不錯,想扯住轡頭跳下來,可是被慣性甩得收不住勢,翻滾了幾米才縮在地上哀嚎。
“王兄,你怎麽樣了?”
後邊騎馬的青衣青年見此趕忙減速下馬,跑到第一個青年跟前把他扶起來問道,司馬衷也是一身的冷汗,看著這兩人心裡一陣惱怒,那速度最少四十碼,撞到了不死也得殘廢,在鬧市飆馬和行凶有什麽區別?
滿泰偷偷揉了揉自己的右手,心裡是又驚懼又慶幸,驚的是皇帝差點就被這倆兔崽子撞到,萬一皇帝有個好歹,那他這個警衛頭子可是死罪。
慶幸的是自己及時反應過來,打翻那匹馬保全了司馬衷無恙,而且這用盡全力的一拳打在了肉上,要是打到了馬的肩胛骨上,他的右手也就廢了。
看熱鬧的習俗應該是自古就有的,百姓們圍住了事發現場指指點點,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暗罵那兩個青年的,還有讚揚滿泰身手的,不過沒一個人敢上來指責這兩個小青年,有幾個巡視的武侯見此也都裝作沒看到似的走開了。
“讓開!都讓開!”司馬衷和滿泰正準備去教訓一下這兩個紈絝,一群家丁打扮的人衝了過來,擠開了圍觀的百姓就奔那二人而去,有百姓擋住了去路或是讓開時候慢了一些,就被他們拳打腳踢。
為首一個麻子臉殷勤地跑到那個王公子面前,驚叫道:“誰把大公子您弄成這樣?奴才一定不會放過他!”
“啪!”回應他的是一個響亮的大嘴巴,王公子氣急敗壞道:“你眼瞎嗎!還不把那兩個賤民抓起來,本公子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兩個混帳!”
麻子臉沒討著好,還挨了一巴掌,但他不敢對他的主子表現出不滿,於是把火撒在了司馬衷和滿泰身上,對身邊的家丁們吼道:“你們還等什麽,還不把這兩個混帳抓起來!給我狠狠地打!”
一群吊兒郎當的家丁叫嚷著衝向了老王,這些人本就是不務正業的潑皮混混,靠著對王公子拍馬屁獻殷勤才成了名義上的家丁,整日跟著王公子東遊西逛,充當著打手和走狗的角色,現在主子被人絆倒,他們都想在王公子面前表現一番,好像司馬衷和滿泰就是他們的賞賜。
司馬衷笑了,紈絝配惡奴,電視劇經常有的橋段,現在終於讓他碰上了,不是他犯賤,而是他正好他也想看看侍衛們的實力,順便教訓一下這群人,滿泰經過司馬衷的示意,也摩拳擦掌要上去一展身手。
圍觀群眾雖然被轟散不少,卻有十幾個精壯漢子隱隱向司馬衷靠攏,這就是暗中保護皇帝的侍衛,他們都是軍中挑選出來的精英,無論是進攻還是護衛方面,都是一流的高手。
群架一觸即發,司馬衷很悠然的撐起折扇,坐在了不知道滿泰從哪兒拿來的一張凳子上,一邊吃桃子一邊看著場中的幾人, 大有一副成竹在胸的淡定樣子,看得王公子眼裡直冒火,要不是青衣青年拉住他,恐怕他都要來找司馬衷單挑。
雖然司馬衷有侍衛保護,但他們都是穿著便衣隱藏在人群中,百姓們見十來個凶神惡煞的家丁要去毆打他和滿泰,都替他倆捏了把汗。
“這兩個後生怎麽敢去惹王公子啊,這下可要受苦嘍!”一個賣菜的老者歎道。
“可不是嘛,上次賣魚的小趙不小心把水濺到了王公子身上,就被劉麻子打斷了腿,現在還不能下地走路呢,那叫一個慘喲。”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神神秘秘地說道。
“我看未必,那個漢子能一拳打翻馬,想來也是個練家子,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一個年輕人說道。
“能打又能怎樣,王家可是豪門大族,王夫人這麽寵她兒子,能放過這兩個人嗎!”大媽反駁道。
“是啊,這些大族公子可不是咱們這些草民惹得起的,還是躲著點吧。”老者也附和道。
“唉~”年輕人歎了口氣也表示無奈。
十幾個人打過來,滿泰擋在了司馬衷前面,這貨還示意侍衛們別動手,他要一個人收拾這些家丁,司馬衷明白他的意思,便點頭默許了,剛才差點出了閃失,他現在要在這些地痞流氓身上找回場子。
“你以為就這個蠻漢能擋住本公子的家丁嗎?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興許本公子大度,打斷你的四肢就放了你。”王公子對司馬衷獰笑道。
“哦?是嗎?那咱們就好好看著吧。呸!”司馬衷含糊不清地說著,吐出了一顆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