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冷風吹過,街道兩旁的風雨花樹隨風搖擺,潔白的花瓣被一片片吹落,如在狂風中起伏的蝴蝶,飄零在空中。
在漫天風雨花的籠罩下,伯爵衛隊和禁衛軍一起,守衛在第二子爵府府邸前的街道上,伯爵衛隊和禁衛軍雖然加起來數量只有400,但都是伯爵的直屬衛隊,清一色的重裝步兵,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此刻面對騎兵和步兵的聯合攻擊,臉上看不到一絲絲畏懼的神色,所能看到的,只有冷峻的眼神,和平靜的表情。
而此刻,大量的騎兵和步兵從東西兩個方向同時展開進攻,已如洶湧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漫湧上來!
列隊前排的士兵舉起了一人高的塔盾,一面一面豎列在後排槍兵的身前,在冷冽月光的照射下,盾面上漆黑的包鋼反射出了冰冷的金屬光芒,配合架在盾牌縫隙間的長槍與利刃,宛若一面扎手而又堅不可摧的刀鋒鐵牆!
而在這面鐵牆後,則是大量的弓弩手,他們取箭上弦,利用盾牌和長槍的掩護,開始了分組攢射和自由拋射。
面對箭雨和如林的長槍,敵人的步兵和騎兵義無反顧地衝了上來!
“撲哧!”
騎兵硬生生撞擊在塔盾上,暫時失去了平衡,無法攻擊,只能舉盾防禦。而在塔盾後方,鋒利的長槍如毒蛇般探出,和騎兵堅固的盾牌碰撞在一起,綻開了一連串璀璨的火花!而後,竟是長槍沒入了盾牌的中心,剖開了騎兵的胸甲,然後順勢洞穿了對方的胸膛!在戰馬前衝的慣性下,馬上的騎兵仿佛斷了線的風箏,被直接挑飛到了空中!
而不僅是前排,敵人的後排也遭到了連續的殺傷,大量的箭矢如雨般從天而降,然後大量的步騎兵就這樣變成了刺蝟,倒在了血泊中。
毫無疑問,在這場戰鬥中,凱撒的400精銳暫時取得了上風,塔盾、長槍和弓弩相配合所組成的方陣是步騎兵衝鋒的絕對克星,成排成排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但質量上的優勢並不能彌補數量上的絕對差距,400精銳固然是一支可怕的力量,但敵人的數量則遠超400,一眼望去,不止千人。
這種勝利,只是假象罷了。
雖然如此,但馬修看著步步蠶食逐漸建立起了優勢的戰場,心中卻總有一片陰影揮之不去。
他不是在心疼士兵的傷亡,實際上,這些士兵當中,70%都是梅迪斯家族支援的部隊,他們換上了薩伏伊軍人的製式盔甲,這才偽裝成了馬修指揮的部隊,也正是依靠這些人,馬修才能穩佔上風。
他真正擔憂的是,貝莉雅不知所蹤,而凱撒的底牌他還沒有摸透,這次政變,雖然能奪取伯爵之位,但不穩定的因素還是太多了。
凱撒聽著院牆外的刀劍聲和喊殺聲,意識到自己絕不能龜縮在這府邸中了。的確,府邸固然安全,但在敵人的包圍下,這府邸只是一座堅固的牢籠罷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傷亡會逐漸增加,而且得不到補充,一旦讓敵人衝破伯爵衛隊和禁衛軍的防禦,那麽自己面臨的,是必死的結局。
我還不能死。
我絕不能死。
和馬修一樣,凱撒也秉持著對權力的執著信念,他的信念和他的哥哥同樣堅定。他深信,自己走到了今天,是注定要成為薩伏伊的偉大伯爵的,而他的未來,不止於伯爵。
他要成為侯爵,公爵,他的兒子會成為國王,甚至…皇帝!
他不會就這樣死去,
而這時,凱撒的4名戰職者部下走了過來,微微躬身,詢問道:“子爵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凱撒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將目光投向了一個卓爾人身上。
“羅斯坦福,信號發了嗎?”
羅斯坦福點點頭,道:“一小時前,我就已經連發了三支信號箭,大概再過半小時,甚至更短,我的族人就會趕到了。”
“很好。”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凱撒,也不禁露出一絲興奮的微笑,他一邊披掛戰甲,一邊下令道:“等一下我會親自帶隊,去打退那些混蛋!”
“親自帶隊?可您的安全…”
凱撒的眼中迸發著濃鬱的殺氣,他冷笑道:“我的安全?別忘了,我也是31級的十字劍士!”
他說完,便鏗鏘一聲,拔劍出鞘!
凱撒決絕堅定的語氣也感染了在場所有人,四名戰職者部下當即以手撫胸,單膝跪地,大喊道:“我等將永遠忠於您,永不離棄!未來的薩伏伊伯爵,請下令吧!”
凱撒面露微笑,他指著迪妮莎,淡淡說道:“我給你們的命令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好她。 ”
“保護她?怎麽可能?那您呢?在我們心目中,您才是最重要的人!”
凱撒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怒吼道:“但迪妮莎和我同樣重要!她的智慧將指引我走向崛起!如果失去了他,我將無法戰勝馬修那個混蛋!”
四名戰職者部下當即默然,而迪妮莎雖然很清楚,這只是凱撒收買人心的手段,但即便如此,她無瞳孔的眼睛,竟泛起了一絲淚光。她對凱撒深鞠一躬,道:“微笑的迪妮莎,將永遠站在您這一邊。”
凱撒點點頭,道:“保護好她。”
四名部下鄭重地低下頭,沉聲道:“一定的。”
凱撒手持手半劍,披掛甲胄,走出了了子爵府。他劍指著洶湧而至的人潮,劍鋒反射出了凜冽的銳茫,大吼道:“我的兄弟們,跟我來,殺光他們!”
子爵的出現無疑振奮了士氣,所有戰士都喜歡聽到“跟我上”這句話,如果連將軍都不畏懼生死,那麽士兵還會怕什麽?
馬修看到自己的親弟弟走出了府邸,興奮地大喊道:“取凱撒首級者,賞萬金,加封子爵爵位!”
加金晉爵,這同樣是軍人廝殺的源動力,艾卡西亞大陸的軍人,其實和馬修凱撒一樣,只不過後者是為了權力,而前者是為了榮譽和利益,這二者並沒有什麽區別,不是嗎?
…
而另一邊,一名騎士騎著一匹巨大的戰馬,踏著鮮血和漂浮在上面的風雨花瓣,趕往了第二子爵府。
而在他的身後,是一地被梟首的死屍。
這名騎士就是堂吉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