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紹安這非常“霸氣”的一句話,再加上他肩膀上的那兩顆金燦燦的將星,當即就把那名哨兵給震住了。雖說作為“飛龍軍”第三步兵團的一名上等兵,這名哨兵並沒有見過早就去開封任職的徐紹安,但是對於“飛龍軍”名義上的副帥,徐紹安徐八爺的威名他還是有所耳聞的。再加上徐紹安那身如假包換的“飛龍軍”中將軍服,這名哨兵再無不相信之理,當即收起手中的步槍,與另一名暗哨一起從掩蔽部中出來,向徐紹安以及跟在其身後走過來、肩頭掛著少將軍銜的程飛行軍禮。
徐紹安見狀擺擺手,說道:“時間緊迫,這些虛禮就不要講了。爾等速帶爺去見二十四弟和三十五弟。”
兩名哨兵聞言不敢怠慢,其中一人連忙從腰間解下一支短笛,以特定的節奏向著山坡之上吹了幾聲。很快,山坡上面的樹林之中便有了回應的笛聲,緊接著四五名身穿迷彩作戰服、全副武裝的“飛龍軍”士兵便快步走了下來。其中一個肩上掛著上士軍銜的士官上前一步向徐、程二人行了一個軍禮,報告道:“屬下‘飛龍軍’第三步兵團八營六連一排三班班長趙旺財見過八爺、二十九爺。”——想來這位趙班長剛才在山坡之上已經聽到徐紹安說的那番話,不然的話,他作為第三步兵團的班長,是不可能認識徐紹安和程飛二人的。
徐紹安聞言再次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了。你趕快派人帶爺去見二十四弟和三十五弟,爺有要事與他們商議。”
“是。”趙旺財立正回答著。在吩咐其他士兵“繼續警戒”後,他和一名手下一起在頭前帶路,引領著徐紹安等人去見唐潮和穆特爾二人。
盡管幾兄弟久未謀面,但當徐紹安和程飛在那位趙旺財趙班長的引領下見到唐潮和穆特爾時,四個人並沒有過多的寒暄與問候,只是依著長幼次序互相見了禮、道了幾聲辛苦,便開始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即將開始的大戰之中。
徐紹安、程飛與唐潮、穆特爾相見可以說是“南路軍”可以發動對幽雲遼軍主力進攻的標志,徐、程二人的回歸為“南路軍”展開攻勢消除了最後一絲顧慮。唐潮在大略向徐紹安介紹了一下“南路軍”兩支部隊的部署和進攻準備情況後,便通過電台將徐、程二人已安全抵達自己指揮部的消息報告給了“涼園”大本營,並轉發給了錢遠山和王峰那邊。電報發出時間不長,唐潮、錢遠山等人便收到委員會的電報,要求他們這兩路人馬做好一切戰鬥準備,並保持三方電台聯絡的暢通。
應歷九年(顯德六年)陰歷四月初三上午辰時末、巳時初,“涼園”與“南路軍”兩路人馬的電台完成了互聯互通,巳時正王崤峻代表穿越團隊委員會以語音通話的方式,向分別守在電台前的錢遠山和唐潮下達了開始進攻的命令。而隨著王崤峻這一聲令下,“築基一號行動”第一階段作戰正式拉開了帷幕。
最先打響的是錢遠山所部的炮兵——三個炮兵營(一個步兵團屬炮營、一個榴彈炮營、一個迫擊炮營)、一個炮兵連(野戰炮)總共七十八門射程足夠打到遼軍大營的火炮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出了怒吼,七十八發大小不同、彈道各異的炮彈呼嘯而出。片刻之後,三裡外的遼軍大營內便接二連三的騰起了一股股煙柱、爆出一聲聲巨響。巨大的聲音和炮彈爆炸後產生的衝擊波震得整個遼軍大營似乎都在顫抖。
“南路軍”的炮火準備盡管非常突然,
但遼軍畢竟訓練有素,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正在營帳中休息的遼軍雖然被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震得心驚肉跳,但在各部官長的約束與指揮下,他們還是非常以最快的速度衝出自己的營帳,去找自己的戰馬,準備與進攻的敵軍進行戰鬥。 當然,也不是所有遼軍都能如此忙而不亂的進行戰鬥準備,之前遵照蕭思溫命令準備出擊去試探北面那座奇異營壘實力的那三千騎兵此時已然大亂。不過,這三千遼軍之所以會大亂,並不是因為他們自身訓練不足、素質不高,或者是他們的長官約束手下不利,而是因為“南路軍”炮兵第一次齊射發射出來的七十八發炮彈中,在一多半都是瞄準其集結地打的。三千名騎兵被五、六十發不同口徑的炮彈幾乎同時擊中,漫說是遼軍,就算是以訓練有素、軍紀嚴明著稱的的後周禁軍遭此重創,其結果也只有大亂潰散而別無他選。而這三千騎兵之所以會被重點“關照”則完全是他們自找的——在綿延數裡的遼軍大營裡,像他們這樣排列整齊的隊伍自然會被“南路軍”的觀察哨注意到,並在錢遠山的示意下,被一多半的炮位當成首選目標進行射擊。
與倒霉的那三千騎兵相比,幽雲遼軍的最高統帥蕭思溫就要幸運得多了。作為遼軍大營中個頭最大、裝飾最豪華的營帳,蕭思溫的中軍大帳早就進入了“南路軍”觀察哨的視野,其炮兵中有近十門火炮是以這座巨大的營帳為目標設定射擊諸元的。可就在錢遠山下令開炮前,美美的吃了一頓豐盛早飯的蕭思溫剛好離開了自己的中軍帳,在一眾將領的陪同下,準備去給那三千名即將去衝擊敵陣的騎兵訓話。就在蕭思溫等人走到中軍帳與三千騎兵集結地中間地帶時,“南路軍”的第一次炮火齊射開始了。結果,這個家夥以及他的若乾名親信手下都幸運的躲過了這一劫。雖然被突然而至的攻擊打得有點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但至少性命無恙,一個個連點兒皮都沒被碰破。
雖然穿越團隊麾下武裝所用火炮遠較周軍火炮先進,威力也更大,但對於看過當初曹繼筠所寫信件——其中有些將領還曾仔細研讀過——的幽雲遼軍高級將領,蕭思溫及其一眾手下在短暫的愣怔之後,都反應過來,明白這是敵軍在對自己進行火炮攻擊。於是,眾人連忙開動腦筋,仔細回憶曹繼筠在信中所寫的那些有關火炮的內容,希望能從中找到與之進行對抗的方法——曹繼筠雖然戰死在固安,但其面對數倍於己並大量裝備火器的周軍依然能堅守固安城數日,且固安城最後失守也非其作戰不利,而是被周軍從秘密地道潛入城內進行偷襲所致。這樣一來曹繼筠及其所指揮的固安防禦戰在遼軍中的地位陡然上升,幾乎成了對抗火器戰的最佳范本。
因此,雖然“南路軍”的炮火打擊持續不斷、猛度不減,雖然看到中軍帳在對方火炮攻擊下被徹底摧毀而出了一身冷汗、後怕連連,但自認為對火器知之甚多、且福星高照的蕭思溫及其一眾手下並沒有被嚇得驚慌失措。蕭思溫一邊要求手下眾將盡力約束隊伍,一邊命人將出營打探的偵騎速速召回,以便自己能了解到更多敵軍的情況,至少要弄清楚現在正在用火器攻擊自己的到底是周軍的先鋒部隊,還是其主力大軍——在蕭思溫乃至所有遼軍將領眼裡,天下會使用火器且擁有如此眾多火器的軍隊只有一支,那就是周國的禁軍。正是由於蕭思溫等遼軍將帥堅信火器攻擊是來自後周軍,所以其在炮擊開始後不久便倉促派出的幾支偵騎都以南邊的周軍大營為目標,而對自己北方的那座奇特營壘毫無關注的意思,並未增派偵騎打探這個方向。
不知道是老天爺眷顧蕭思溫,還是懲罰蕭思溫,就在其向南邊的後周軍兩座大營派出偵騎的同時,一支被派往北面執行例行偵察、打探任務的遼軍小隊返回了遼軍大營,並以最快的速度被帶到了一直待在原地沒動的蕭思溫面前——這家夥認為這個地方是自己的福地, 所以將“辦公”地點設在了這個地方。
向北偵察的這支偵騎為蕭思溫帶來了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消息——北邊叛亂的“運糧隊”大營內時不時的就會出現一些煙塵,並伴隨著一聲聲轟鳴爆響。而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往南偵察的偵騎沒有在後周軍先鋒部隊和主力大營發現任何準備出兵的跡象,周軍不但沒有像之前一樣在兩軍大營之間架設火炮,而且負責守衛營壘的哨兵似乎對於遼軍大營遭到火炮攻擊也覺得非常突然,一個個神情緊張的望著遼軍大營的方向,對遼軍偵騎的靠近反而是不予理睬,就好像這些偵騎不存在一樣。
偵騎傳回來的消息雖然令蕭思溫及其一眾手下難以相信,但面對持續不斷的炮擊、面對在炮擊下死傷越來越重的遼軍、面對已然顯出一些混亂崩潰之像的遼軍,蕭思溫還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理念,命一員親信將領率一支人馬出營,進攻北面的敵軍。縱使不能一舉而破,也要對敵軍造成足夠的干擾,使其不能肆意進行火炮攻擊。
由於在持續不斷的炮擊下,遼軍各部的建制已經有些混亂,上下級之間的聯系並不通暢。所以,那名奉命出營的將領花了不少力氣才召集起一支五千人的隊伍,衝出遼軍大營,向三裡之外的那座奇異的營壘猛撲了過去——幸而此時“南路軍”的炮火正在集中轟擊遼軍大營的東側,而這五千人馬是在大營的西側集結,否則其必然會步方才那三千騎兵的後塵,在出擊之前便被完全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