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錢遠山略頓了頓,見與會眾兄弟都在認真聽他分析,不少人還頻頻點頭,支持他的說法,這才繼續說道:“剛才還有兄弟建議說,可以向‘飛龍軍’內安插‘暗羽’的密探。這個辦法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或者提早發現心懷叵測者的不軌企圖,這次向博通叛亂被及時發現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不過,派遣密探雖然能起到提前預警的作用,但卻也存在一些弊端。
一來,當密探能夠打探到懷有異心者有不軌企圖時,通常對方也都已經養成一定氣候、發難在即了。屆時,就算咱們能夠提前布置,將這些人的陰謀給粉碎掉,其對‘飛龍軍’的不利影響也已經形成了,‘飛龍軍’多少都會受到一定損失。
更何況,既然是秘密的安排探子進去,自然不能夠給予其過多的照顧,否則的話,很容易使其暴露。可是,在不給予特殊照顧的情況下,誰又能保證這些探子都能像那個三排長一樣,靠著自己的能力,在不長的時間內就從一名大頭兵爬到了排長的位置,並因為有這個職務,進而有機會被向博通請去一起謀劃所謂的‘大事’。試想一下,如果這名探子不是排長,而是普通一兵,直到他的長官宣布要跟隨向博通叛亂時才得到消息,那他是否還有機會將這個情報送到老十二那裡。即便他靠著自己的機智大膽,將消息送到了老十二手中,光憑老十二他們幾個人和身邊的那十來個親衛,能不能抵擋得住向博通的進攻還在兩可之間。
當然,也會有兄弟說,即便沒有這名探子,常茂也會設法將消息傳遞出來,老十二他們同樣會脫離險地、轉危為安。可問題是,常茂只有一個,而‘飛龍軍’現階段的戰鬥連隊卻有十八個。他常茂就是再有本事、再有能力、再有忠心,也不可能分成十八份,到各連去當臥底密探。況且‘飛龍軍’今後的規模肯定會越來越大,到那時,恐怕常茂就是被分成三十六份也不夠用的。
二來,無論在哪個時代、在哪支武裝力量裡,密探都是不受官兵們歡迎的。這會讓他們感覺到自己背後時時刻刻都可能有雙眼睛在盯著,會對周圍的人產生不信任感。那樣的話,一方面他們做任何事都會放不開手腳。在做事的時候會畏首畏尾、會左顧右盼,從而變得保守、呆板,只知道循規蹈矩,不知道變通創新。甚至出現像咱們前世錦衣衛、東廠橫行時的大明王朝一樣,官員們連晚上和老婆說悄悄話都不敢大聲,生怕被不知道潛伏在何處的錦衣衛樣校尉或者東廠的番子聽了去。
如果這樣的情況隻發生在普通士兵身上,倒也沒什麽大關系。畢竟對他們來說,按部就班、依令行事是本分。可如果這樣的情況發生在各級指揮員的身上,那麻煩可就大了。一個只知道遵照上級命令行事,完全沒有主見,不知道靈活運用、不知道變通創新的指揮員是打不好仗的。
另一方面,當同一戰壕裡的戰友不能相互信任的時候,咱們又怎麽能指望著他們彼此之間能夠配合默契、同心殺敵呢?咱們又怎麽能指望著他們能夠放心的將後背和薄弱點交給戰友掩護,自己專心致志的戰鬥呢?一支失去了配合與默契的武裝,咱們又怎麽能指望著他來為咱們‘遮風擋雨’、‘建功立業’呢?
所以兄弟我認為,‘暗羽’的探子該安插還是要安插,只是一方面不要安排太多的人進去,以免搞得‘飛龍軍’上下人心惶惶,以致影響了戰鬥力。另一方面,不要將防止類似向博通叛亂案這種事情的重演的職責都放在‘暗羽’肩上,
而是應該在其他方面繼續想辦法。而且,一旦某個探子有暴露的跡象,一定要馬上撤回,以免其因為探子的身份而被其他官兵孤立,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說到向各部派遣這個時代人們熟悉的監軍,來監督各級指揮員的行動、監控軍兵們的情況,其效果只怕還不如安插密探。密探好歹是在暗處活動,只要數量不是太多、行事不是太囂張,官兵們至少還可以當其不存在,踏踏實實的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而監軍卻不同,那是一個確切的職位,一個需要委員會或者軍事部正式任命的職位,一個擺在陽光底下,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職位。官兵們不可能當他不存在,因為他就活生生的在那裡。
雖然兄弟我對歷史所知有限,但通過小說、評書、電影、電視劇也能了解到在這個時代,或者說在古代軍隊中,監軍這個角色是如何的令各級軍將和軍兵反感與厭惡。特別是在這名監軍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在那裡不懂裝懂、胡亂指揮的時候,其結果往往都是自家軍隊大敗虧輸,甚至是全軍覆沒。有這樣的前車之鑒,設立這個時代人們所熟悉的監軍肯定不會得到‘飛龍軍’官兵的歡迎。
況且,這個時代的監軍通常只在將領率領數萬或者十數萬、數十萬大軍出征的時候才會設立,其主要職責也是監督領兵大將。還沒聽說有哪個朝代把監軍設到都,也就是相當於咱們連這一級的。
此外,歷朝歷代,監軍一直都是由皇帝派遣身邊信得過的宦官來擔任。可是以咱們現在的情況來說,又上哪裡去找那麽多的太監來乾這種事情。
所以,兄弟我認為,在‘飛龍軍’中設立這個時代的人們所理解、所熟悉的那種監軍是不妥當的,也是不切實際的。如果真的要設立一個類似的職位,那也必須是與‘飛龍軍’現狀相適應的,具有穿越團隊特色的‘監軍’才行。”
錢遠山這番話等於是將與會眾兄弟的幾項建議都否定、至少是部分否定掉了,因此還沒等他借機說出自己的方案,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大廳內就再次熱鬧起來。大家一邊討論著錢遠山的分析,一邊琢磨著是不是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使得話隻說了一半的錢遠山站在那裡感到多少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一直在主位上坐著,沒有發表意見的王崤峻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切。他能聽得出來錢遠山的話其實並沒有說完,其所說的最後那句話肯定是有所指的。 而且,錢遠山在開始上述分析之前,也曾說過自己有些想法,希望兄弟們一起參詳參詳。那麽,對方既然這麽說,想必心中已經有了相應的答案,只不過是被兄弟們的議論聲給打斷了,現在他需要的就是有人給他一個繼續闡述自己觀點的機會。
於是,王崤峻輕咳一聲,引起與會眾兄弟的注意,然後才一面示意大家安靜,一面對錢遠山說道:“十一弟方才所講入情入理,分析得頭頭是道,顯見之前對這個問題是花了心思研究的。想必十一弟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方案,不妨講與眾兄弟聽,大家也好一起參詳參詳。”
王崤峻這句話等於是再次將話語權交給了錢遠山,錢遠山自然沒有不接的道理。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思,說道:“五哥謬讚了,小弟忝為軍事部主管,考慮如何解決這些問題乃是份內之事。經過這幾日的思考,小弟倒也總結出了幾條建議,只是想法還不夠成熟,還請五哥及諸位兄弟指正。”
“十一弟請講,咱們大家一起研究、討論。”王崤峻支持道。
錢遠山聞言點點頭,說道:“其實,兄弟我的想法很簡單。兄弟以為,要想全面有效的掌控‘飛龍軍’,杜絕類似‘向博通叛亂’這樣的事件再次發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學習前世軍隊‘將支部設在連上’的成功經驗,對這個時代的監軍制度進行全面改革,使其成為專做政治思想工作、兼顧監督指導職責,具有這個時代特色的指導員、教導員、政委。換句話說,就是將新式‘監軍’設在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