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為後周朝廷造燧發槍,那麽就要涉及到如何運輸的問題。畢竟這次要運的是三千支燧發槍,而不是當初南下覲見柴榮時帶的十二支。當初穿越眾是利用其他貨物掩蓋那十二支槍,從而輕而易舉的躲過了沿途所有遼國關卡的。現在這個方法卻沒有實用價值,不要說一次運三千支燧發槍,就是一次運五百支都不可能。因為要想掩蓋這成百上千支槍所需要的貨物量將非常巨大,而在如今周遼兩國關系緊張的情況下,在兩國之間進行如此大規模的貿易本身就是不太正常的,足以引起所有遼國關卡守衛乃至各級官府的懷疑——采用螞蟻搬家一次運送幾十支的方式,雖然可以躲過關卡的盤查,但耗時過長,搞不好到柴榮北伐時都運不完,同樣不具有可實施性。
面對這個問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商貿部主管范吾成有些犯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穿越團隊各種針對境外的貨物運輸由商貿部負責。
好在沒過多一會兒,同為商貿部成員的謝天便給他解了圍。他略一思索後,說道:“既然走陸路運輸有困難,那咱們何不考慮一下走海路呢?”
“走海路?怎麽個走法?”范吾成還沒有完全從走神中清醒過來,有些糊塗的問道。
“是這樣”謝天答道,“在來開會之前,我去了趟海邊,看了看十二哥那邊的情況。按十二哥的說法,海邊的港口、碼頭、船塢等設施建設已經接近尾聲。其中港口和碼頭已經可以使用,船塢也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估計下個月也能開始造船了。我去的時候,十二哥正帶著人對那幾艘從海盜手裡繳獲的大海船進行改造,為其裝備火炮,並在要害部位覆蓋鋼甲。也正是因為要忙這些事情,所以這次會議他向委員會請了假。”
“給那幾艘從海盜手裡繳獲的海船裝火炮?”總算回過神來的范吾成不解的問道,“咱們的火炮能裝得上去嗎?那一開炮,後座力還不得把船給震散了架?”
“不會,不會。”周磊在一旁插話道,“老十二他們裝的是武器科專門給現在的海船製造的85毫米低壓直瞄炮。這種炮減小了發射藥的裝藥量,其後座力比‘飛龍軍’步兵用的75毫米炮還要小。”
“那樣的話,炮的威力是不是會受很大影響?”范吾成繼續問道。
“這看怎麽說。”周磊答道,“如果從炮彈的威力來說,85毫米炮雖然為了降低彈頭重量減少了炸藥的裝填量,但因為口徑上比75炮有優勢,所以兩者威力相差無己。只不過,低壓炮因為發射藥裝的少,盡管彈頭重量已經做了縮減,但在射程上還是要比75炮短一些,大概兩裡左右。不過,現在裝備火炮的海船咱們是獨一家,火炮的射程就算短一些,對其他海船依然是壓倒性優勢。更何況,按照老十二的改裝計劃,這些海船上還要裝備輕、重機槍。”
范吾成聞言點了點頭,又問謝天道:“十三哥的意思是想通過海路,用船把燧發槍運到南邊去?”
謝天點頭道:“不錯。咱們名下產業眾多,每天在幽州地面上往來穿梭的運貨車隊沒有一百隊也有五、六十隊,再加上他個十隊、二十隊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按一個車隊十輛車算的話,十支車隊就是一百輛車。一輛車裝二十到三十支燧發槍沒有問題,這樣算下來,十支車隊一次就可以運兩千到三千支燧發槍,基本上運上一次最多兩次就能解決問題。而且,在幽州范圍內運輸貨物要比往南邊運容易得多,
憑咱們在幽州地面上的關系,基本上不會受到什麽阻撓和影響,安全上有足夠的保障。 至於到了海上,那就更沒得說。就像剛才二哥說的,裝備了火炮和機槍的海船在這個時代的海面上那幾乎就是無敵的了。漫說是根本沒有水師的契丹人,就算這個時代水師最強大的南唐,也無力對抗咱們的海船。”
聽了謝天的介紹,與會眾兄弟紛紛表示讚同。王崤峻在與其他幾位委員交換了一下意見後,說道:“老十三這個辦法很好,委員會對此表示支持。我看,商貿部和軍事部的兄弟們會後好好合計一下,再與海邊的老十二好好溝通一下,擬一個具體的運輸方案出來報給委員會審批吧。”
“好的”范吾成、謝天、錢遠山等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解決完了槍的問題,接下來就該解決人的問題,確切的說是該解決張永德安插在幽雲十六州的那些密探的問題。與是不是要批量造機槍和重開燧發槍生產線相比,找出並除掉那些密探,特別是那名成功接近穿越者的密探顯然更重要一些。
與之前激烈的討論和對張永德、柴榮的憤怒與不滿不同,談及密探問題,與會的穿越者表現得要比之前冷靜得多、謹慎得多。因為這其中牽扯到了穿越團隊內部成員,大家不能不冷靜、不能不謹慎。
因為事情涉及到了密探問題,所以接下來會議的主角就由科技部、商貿部變成了情報部。而且,由於還有可能涉及到穿越團隊內部成員,所以已經有了六個月身孕的張曉菲盡管行動不便,依然挺著個大肚子參加了這次會議,並將情報部通過各種渠道獲得的,有關張永德在後周皇宮與柴榮的談話內容傳達給眾人,以便大家對這件事情能有一個直觀的認識。
張曉菲介紹完相關柴張永德君臣的談話內容後,便將話語權交由情報部負責對外事務的二科主管鄭知微,由他來向大家做進一步的分析與判斷——張曉菲畢竟有孕在身,要進行長篇大論還是有些吃力的。
鄭知微向與會眾兄弟點頭示意後,說道:“情報部根據八哥發來的電報,以及‘暗羽’開封封堂和幽雲十六州各分堂傳來的各種消息,再加上二十八弟的情報一科搜集到的相關情報,就此次張永德向柴榮披露的、其向幽雲十六州派遣密探一事,得出了以下幾點結論。
第一,張永德向幽雲十六州派遣密探已經持續了較長一段時間,最保守的估計也是從咱們南下覲見柴榮之後開始的。或者說,是從那時開始把咱們穿越團隊列為其重點打探和滲透的目標。
第二,張永德派到幽雲十六州的密探人員較多,並相對集中在幽州城、良鄉城等穿越團隊活動比較頻繁的地區。
第三,綜合各方情報分析,情報部認為此前一直與穿越團隊有著廣泛合作關系的‘飛燕堂’幽州分堂很可能就屬於張永德密諜系統。或者說,‘飛燕堂’這個密諜組織很可能就是由張永德創建並為其服務的。
第四,以‘飛燕堂’幽州分堂此前在與咱們合作時的種種表現來看,情報部認為其負責人柳雲燕絕非張永德的義女,當初來‘鍍金’的那個廢物分堂堂主張能更不可能是張永德的義子——像這樣的‘廢物點心’,張永德是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密諜組織交給他負責的。張永德在後周皇宮中對柴榮所說的,派遣其義子、義女親自前來幽州打探咱們團隊消息的說法不過是其用來搪塞、敷衍柴榮,以掩蓋其手下密諜組織規模龐大、人員眾多、運作多年的實情。不過,情報部認為盡管柳雲燕和張能不是張永德的義子、義女,但此二人很可能就是張永德安排掌管‘飛燕堂’的親信。
第五,雖然張永德在皇宮裡向柴榮表功說自己的密探已經成功接近咱們團隊內部人員,並取得了其信任。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從張永德向柴榮稟報的有關咱們團隊的消息來看,他的那名密探雖然與咱們團隊內部某位成員關系較近,甚至可能是非常近。但是,咱們的那位兄弟並沒有被其完全控制,或者說咱們的那位兄弟在和這名密探交往的過程中,與對方是處在一種平等甚至是略佔強勢的條件下,而其泄露的團隊內部機密基本是在不經意間,或者是在頭腦不清醒的狀態下發生的,並非有意為對方提供情報。
第六,根據團隊所有內部成員現在的生活和工作情況,情報部認為張永德安插進來的這名密探在咱們那位兄弟身邊的地位應該不是很高,較大的可能應該是一名女性、一名相貌出眾的年輕女性。其身份可能是某位兄弟的外室、丫環,或者其他能夠非常容易接近咱們那位兄弟的人。
當然,我這麽說並代表這名密探就一定不是男子,這個人也有可能是名家仆,是名本地工匠或者掌櫃,甚至有可能是各居住地警衛部隊裡的護衛。只不過這種可能性較小,暫時可以不作為以後工作的重點。”
聽完鄭知微的介紹,與會眾兄弟中的大部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對於那些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穿越者來說,這件事未免有些不可思義、有些難以想象,同時也令人心中不安。那個一直以來都與穿越團隊保持著合作關系,並在與團隊合作的過程中一直被穿越眾壓製得死死的“飛燕堂”幽州分堂,竟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後周朝廷官方的密諜組織,而有可能是由後周重臣、柴榮的妹夫張永德一手創建的私人諜報網絡。並且這個並不太被眾兄弟放在眼裡的諜報網絡中的某個密探,不僅成功的接近了自己的某位兄弟,還取得了他的信任,進而通過各種方法獲取了穿越團隊的某些內部機密。
就目前的局面看,當初與“飛燕堂”的合作其實等於是穿越團隊在“引狼入室”。盡管穿越眾們當初在決定與“飛燕堂”進行合作時,就認為雙方的這種合作關系是一種己方處於優勢、上風地位的相互利用的關系。可對方已經將觸角伸到了穿越團隊內部的事實,還是令與會眾兄弟在有些後怕的同時,也意識到對手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無能。
然而,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況且,當初與“飛燕堂”進行合作也是穿越團隊眾兄弟根據當時的情況共同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都沒有抱怨的理由。更何況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出那個密探及其同夥,而不是互相埋怨、互相指責,特別是在存在外敵的情況下更應如此。
要知道,現在的這個張永德與大家印象中的那個以能征慣戰、忠義賢孝聞名於世,善於自保而沒有什麽政治野心的張永德相去甚遠——自打穿越以來,張維信便經常給眾兄弟上歷史課,介紹這個時代那些知名的歷史人物,所以大家對前世史書上對這個張永德的記敘比較熟悉。
盡管在穿越團隊南下覲見柴榮時,這個張永德就曾經與自己作對,可此前穿越眾們一直把他的這種行為看作是出於臣子對皇帝、對朝廷的責任心,因為懷疑穿越眾的來歷和南下覲見的目的,這才以不信任的眼光看待穿越眾,進而處處與穿越眾們作對。
可事實證明,對方與自己作對的目的絕不是出於臣子本份那麽簡單。自己現在所遇到的這個張永德與前世史書所記載的那個一心為朝廷效力,面對篡了自己外甥皇位的趙匡胤沒有任何反抗舉動,非常恭順的俯首稱臣的那個張永德完全不同——或許二者是相同的,只不過前世的那個張永德沒有能夠把握好時機,在“黃袍加身”的過程中輸給了趙匡胤,而不得不臣伏於佔據先機和優勢趙老大罷了。
然而,不管此張永德到底是不是彼張永德,這個時空的張永德是不是還會像上一個時空中那樣輸給準備更充分的趙匡胤。既然對方已經先向穿越團隊下了手,那麽穿越團隊就必須要予以回擊。
因此,在鄭知微介紹完後,大家對委員會提出的,在團隊內部進行大排查,找出那個已經距離穿越團隊核心很近的密探;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搞清楚張永德與“飛燕堂”之間的關系;在得到確切證據之前,隻加強對“飛燕堂”的控制與監視,而不對其進行破壞的建議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後周顯德五年(遼應歷八年)陰歷八月初七,就在徐紹安接到柴榮有關打造三千支燧發槍旨意之前一天,來自委員會的電報和來自“暗羽”開封分堂的消息同時交到了他的手裡。委員會的電報是將前一天委員會擴大會議的相關決議內容向他做了通報,使其在應對燧發調查張永德手下密諜組織等問題時,有一個行事準則。而“暗羽”開封分堂的消息則是向徐紹安報告說,朝廷要求“清園”兄弟打造三千支燧發槍的旨意已經擬定,第二天便會有宦官前來傳旨,希望徐紹安做好應對的準備。
正是有了這兩份通報和報告在手,徐紹安才在接到聖旨時表現得既鎮定又無奈。鎮定是因為他對聖旨內容早就了解,無奈則是因為這份聖旨的到來徹底打破了穿越團隊對柴榮、對後周朝廷的幻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雙方的鬥爭恐怕將會多於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