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會派委員前往某地,從穿越者手中接管當地的軍政、民事,這在穿越團隊形成以來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這既說明了荊湖之地情況的嚴重性,也顯示了委員會對這一地區的重視。如果單從委員會的角度考慮,這樣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恰當的、適時的。可對於被接管對象的錢遠山和曾志林來說,如此情形卻是難以接受、無法釋懷的,畢竟不管是誰,無論如何也不會願意這樣的先例開在自己身上。然則,委員會已然做出了決定,無論錢、曾二人多不願意,也必須遵照執行。
盡管張維信和徐紹安抵達朗州後,在執行委員會決定的同時,也對錢、曾二人進行了長時間的安撫和寬慰,希望二人不要因此心生不滿或者怨言,還是要把精力放到平息荊湖特別是湖南之地動亂、恢復荊湖民生經濟上。此外,為了促進二人的積極性,張維信和徐紹安不但隻將他們在本地的職務降了半級,而且還將特意讓他們參與到處理荊湖民政和清剿匪亂的工作中去,讓其感受到自己以及委員會對他們的信心。但是面對這樣一條於自己臉面無光、於團隊發展不利的“第一”紀錄,錢遠山也好,曾志林也罷,一時半會兒也是很難從沮喪和失落中走出來的。鬱悶、不甘、懊惱、忿恨,等等類似的情緒在錢、曾二人的心中揮之不去,特別是作為荊湖之地最高長官的錢遠山,更是在自責與懊悔的同時,變得有些心灰意懶,以至其在張維信和徐紹安抵達朗州的最初的一段時間裡情緒低落、缺乏乾勁、不願理事,只是躲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借酒澆愁,虛度光陰。對此,張維信和徐紹安雖然於心不忍,可也明白這種情形只能靠錢遠山自己走出來,別人多說無益。是以,二人也就沒有過多的去幹預,只是讓時不時的去和他談談心,以防這位十一弟鑽了牛角尖。
眼見賞識、提拔自己的上司心緒不佳,身為屬下的劉飛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時不時的去找錢遠山聊天、喝酒,一來舒解一下對方的心情,二來也是變相表達出自己乃至荊湖本地官員對老上司的支持、對朝廷派人接手荊湖軍民事務的異議,而全然不顧這樣做不但會引起新來長官的不悅,而且還可能引起朝廷方面的不滿。因為,在劉飛看來,荊湖之地脫離中原正朔管轄數十年,早就已經自成一體,形成了許多利益集團。如今被朝廷以強力統一、納入版圖,那些因此而利益受損的利益集團自然不甘心就此一蹶不振,自然要千方百計的進行破壞和阻撓。眼下荊湖之地雖然風煙四起,舉旗反叛的隊伍雖然此起彼伏,但其規模都不大、影響也相對有限,只要假以時日,以本地兵馬的實力完全能夠逐漸蕩平,從而還荊湖百姓一個清平世界。自己的上司完全有能力平定荊湖之地、發展荊湖之地,其所需要的只不過是多一點點的時間而已,朝廷這會兒就派新的長官來,實在是有點操之過急了。
對於下屬的心思,錢遠山自然是心知肚明。盡管他對委員會的換將決定表示理解,知道諸位兄長是怕荊湖之地的亂局持續下去,不但對己方掌控、發展這塊土地不利,而且還會影響已然提上議事日程的收復蜀地和南唐的計劃——畢竟荊湖之地承擔了相當一部分對征伐南唐非常重要的造船任務,以及部分糧草供應職責。但是對於自己屬下的好意,錢遠山也是甚感欣慰,並記在心裡的。是以,對於劉飛以及其他一些本地官吏的拜訪他基本不會拒絕,而且還會回訪其中一些官職較高,與自己私交較好的官員——這其中自然包括劉飛。
自己的上司——盡管錢遠山已經不再是荊湖之地的最高長官,卻也只是降了半級,保留了湖南道安撫製置副使的職銜——來訪,那些本地官員自然要盛情招待。期間不但有酒宴款待,還會有歌舞奉上。而也正是在欣賞歌舞的過程中,讓錢遠山結識了寄居於叔父家的劉萍蘭。
從某種意義上說,錢遠山能夠見到劉萍蘭算得上是劉飛有意為之的結果。自打劉萍蘭來到朗州,劉飛便因為當初沒有堅持將對方接到自己家中居住,以至令其先是險些被流配遠方,後又遭到未來夫家的羞辱和出賣,不得不遠涉千裡來投奔自己而對這位遠房侄女心懷愧疚,並下定決心從此再不會讓其經歷危險與磨難。
在劉飛看來,要想實現自己的這一決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為自家侄女找一位好夫君——畢竟自己就算對自家侄女再好,也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為其解決終身大事才是正理。於是,在經過一番仔細的觀察和考慮後,劉飛將目標最終定位在了品行端正、戰功赫赫、身居高位,且年過四旬依然沒有娶正妻的上司錢遠山身上。盡管錢遠山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足以當自家侄女的父親了,可劉飛在從側面了解到自己這位上司多年未娶正妻乃是出於對亡妻的懷念後,更是堅定了要將自家侄女嫁過去的信念。畢竟,像這樣顧念舊情、對愛情忠貞不渝的男人實在少見,其若是對自家侄女動心,日後必定會疼愛有加、不離不棄——錢遠山與林小雨的感情糾葛只有穿越團體內部成員知曉,對外的解釋一率是其懷念在回中土過程中喪生的亡妻,這才一直未續弦。
對於自家叔父的這一安排,劉萍蘭雖然有些害羞,可一方面她對叔父的一番苦心很是理解。 另一方面,剛剛經歷了一連串打擊與磨難的她,此時也迫切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堅實的依靠,讓自己能夠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畢竟,自己叔父雖然疼愛自己,可一來自己終歸是個女兒家,不可能一輩子生活在叔父家裡。二來,自己自幼便沒人父母雙親,哪怕舅舅與叔父都對自己十分的照顧和疼愛,可寄人籬下的生活依然令她非常渴望能有一個家、一個隻屬於自己、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的家。所以,只不過經過了短暫的猶豫和考慮,她便點頭答應下來,並為此做了精心的準備。
於是,在顯德十年十月底的一天,在劉飛為款待前來回訪的錢遠山的酒席宴上,劉萍蘭先是以自己美麗的容顏、曼妙的身材、優美的舞姿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隨後又利用各種場合、各種機會與對方進行接觸和交流,憑借自己的溫柔、自己的善解人意,成功的拉近了與錢遠山的距離。
眼見上司與自家侄女相處融洽,劉飛心裡自然很是高興。而眼見自家兄弟心情漸好,不再像之前那般消沉,張維信、徐紹安自然也是樂見其成。於是,當劉飛向自己透露出想將自家侄女許配給錢遠山,並請自己從中做媒時,張維信也就沒有回絕,而是在請示過委員會後,接下了這份新“差事”。
在錢遠山、劉萍蘭兩情相悅的情況下,在劉飛、張維信等人的撮合下,在委員會批準這門婚事的前提下,顯德十年陰歷臘月十八,在張維信和劉飛的主持下,錢遠山與劉萍蘭訂下婚約,並計劃於來年三月正式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