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一顆老頭遞過來的煙,顧寒深深吸上一口,下意識蹙起了眉,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但老頭相請,他卻不能不陪。
只因這老頭叫張忠義,是他和幾個小夥伴共同認的乾爹,也是看著他們長大,並真正關心他們的長輩。
顧寒成長的孤兒院,原本在這附近,前些年因為並入市裡的福利院才改建成公園,小時候他們一堆小崽子老圍著張忠義轉,問他要零食,讓他燒幾個好菜改善夥食,對此他來者不拒,每次都是樂呵呵應下,於是後來有人闖了禍,怕院長奶奶責罵,也是請張忠義出面擦屁股。
一來二去,感情自是深了,顧寒他們就乾爹乾爹的叫,張忠義也應得開心,再後來,顧寒他們就真把他當親爹一樣。
“這是連城那小子孝敬我的,你不在這幾年,他算是跑得最勤的,每月捎上幾條這煙,還會拿幾瓶上了年份的茅台。”張忠義靠在牆邊吞雲吐霧,帶著欣慰笑容。
“那小子從小就機靈,這些事雖小,卻還知道是義務。”顧寒仰頭吐出一個煙圈,問道:“不說他們了,說說您吧,都快五十三了吧,打算啥時候退下來?”
“能乾得動就繼續乾唄,反正也沒什麽頤養天年的福分。”張忠義說到這,似乎也有氣,瞪了顧寒一眼:“你們這堆小子長是長大了,但沒一個爭氣的,加起來帶給我看的女人怕有百來個了,也不知道給老子弄個孫子抱抱,不然我這位置,早讓給那倆徒弟了。”
“別急,乾爹,再過兩年,保證讓您得償所願。”顧寒笑嘻嘻道。
“你小子,我都信你多少回了……”張忠義沒好氣的數落一句,彈掉了煙屁股上僅有的一點煙灰,這煙平常他都隻抽一半,極少抽到底,但男人之間,對飲與對吸其實是一個概念,酒和煙的享用程度,往往都是看人來的。
沉默了一會,張忠義又道:“過幾天就小年了,你要沒事,叫上那幾個小子回家聚聚,這幾年你乾媽可念你得緊,還有青鸞那丫頭,雖然嘴上不說,但我們都知道,她比誰都想你。”
想起那個清秀純淨的乾妹妹,顧寒不覺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緩緩搖頭道:“還是不了,乾爹,我遇上一道邁不過去的檻,想安靜一段時間,聚聚的事,再過一陣吧。”
他其實是還沒想好,該怎麽面對那幾個從孤兒院帶出來,說好要一起闖天下的發小。
張忠義下意識的蹙起濃眉,他可知道顧寒的本事,神情不由嚴肅起來,語氣也緊了緊:“什麽檻這麽高,你都沒法子!”
“是感情上的事。”顧寒胡謅了一個理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陳述,補充道:“乾爹,我回來的事,您先別說,等緩過這一陣,我自然會去找他們的。”
張忠義搖頭道:“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最多不打電話,真遇見了,還是忍不住得說,至於你那道檻,乾爹沒讀什麽書,有些話也不管好不好聽,反正一股腦就倒出來了,你可別心裡不樂意。”
顧寒笑道:“什麽時候您還整得這麽矯情了,說就是,您的話,我可一直當聖旨供著。”
張忠義微抬皺紋滿布的雙眼,看著這個已是高大得需要仰望的義子,感歎道:“乾爹知道你是個花花性子,但這麽多年了,怎麽著也該玩夠了,以前的事就甭想了,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多想想現在和未來,這時代雖然開放了許多,好姑娘還是不少的,真遇見哪個能處,上點心,再過兩年都三十的人了,你不急我和你乾媽都急。”
乾爹,我早就已經改邪歸正了……顧寒心中叫冤,踩滅煙頭,再抬起頭時,已是笑容和煦:“乾爹,您的話,我記住了,記心裡。”
知道孩子不愛聽這些,老頭也沒多說,旋即轉移話題道:“你回來這事,我想了想,還是得告訴他們。”
顧寒怔了怔,又拿了一顆煙點上,乾爹這輩子都沒什麽主見,就連當年追乾媽的時候都是自己這一堆小屁孩幫他出謀劃策,真要擅作主張一回,顧寒不敢更不會有意見。於是笑著道:“您如實說就是,他們了解我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敢鬧騰。”
“那就行,你去陪朋友吧,待會我親自弄幾個菜讓人送過去,都是你最喜歡吃的。”張忠義笑著道。
“嗯,那成。”
才剛邁開步子,張忠義忽然又叫住了他,語重心長道:“小年那天,你還是回來趟吧,不叫那堆小子,回來陪乾爹喝兩杯。”
顧寒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點頭。
“帶個姑娘。”見顧寒答應,張忠義立馬笑著補充。
顧寒當即苦下了臉,只是還沒等他說什麽,張忠義就拐進了廚房。
…………
吃過飯,兩群人就分開了,張蕾也終於明白過來,付巧仙和顧寒並不是表兄妹那麽簡單,於是很識趣的閃人。
顧寒和張忠義打了聲招呼,便領著付巧仙直奔市中心,鑽進了路邊一間酒吧。
這間酒吧是清吧性質,裝潢布置都是仿遊戲風格,古典清幽,地方也挺大,兩面牆上還播放著遊戲玩家的精彩視頻,顧寒瞄了一眼,發現正是自己的戰鬥集錦,說實話這些他還真沒看過,配上頗顯吹捧的文字解說,倒是有幾分意思。
因為時間還早,酒吧內隻坐著三三兩兩十幾個人,在旋律悠揚的輕音樂下或小口飲酒,低聲交談,或欣賞視頻,少有喧嘩者。
二人對這兒的氛圍還算滿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付巧仙一口氣就點了兩壇酒。
看著打扮得很像店小二的服務員很快端來酒水,擺滿整個桌面,顧寒摸了摸鼻子,道:“這麽多, 咱們倆只怕喝不完吧?”
這些酒度數不高,大概二十幾度,但每一壇都有一斤半重,他覺得付巧仙最多半壇就倒了,自己雖然酒量不錯,可也喝不了兩壇半,到時候如果兩個人都喝醉了,又該怎麽回去?
“能喝多少算多少,反正我已經決定了,今天必須一醉方休。”付巧仙道。
顧寒沒法,隻得由她高興,隨手擺弄著酒碗,抬眼問道:“現在能說說,你到底是遇見了什麽煩心事嗎?”
付巧仙撇嘴道:“酒都還沒喝,你就想先聽故事?哪有這種好事。”
“那還等什麽,付女俠,來,顧某先敬你一壇。”顧寒拍開壇口,端起了整個酒壇,作勢就要狂飲。
“別鬧。”付巧仙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連忙攔住他,美目瞪圓道:“一口氣喝一壇,你以為這是遊戲裡啊,我可沒空送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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