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仔細思慮了一番措辭,才將早已等待多時的魏憲孟廣等人召集到一處,平台上其余人見狀,亦紛紛朝他身邊聚攏,一時百余人全圍在顧寒身邊,個個席地而坐,翹首以盼,大有些聽大能修士論道講經的架勢。
顧寒先是解下身上長袍平鋪地面,繼而四方抱拳,朗聲道:“諸位,欲聽某說教,還請諸位先將身上對靈覺或法力暫有增幅的丹藥,全數放於此袍之上,靈覺在左,法力在右。”
一乾男女聞言面面相覷,不知顧寒此舉為何。唯有魏憲、孟廣、馬威、周嚴等二十余人對顧寒深信不疑,紛紛解開儲物囊,將十數顆丹藥放置在長袍之上。
有人領頭,生死懸於一線的眾少年終是不再猶豫,不過頃刻,顧寒長袍上兩種丹藥已是各堆有數十顆。
“可還有人漏忘了的?此刻補上,為時未晚。”顧寒如此說了一句,見無人再有動作,他理順思緒,將阮沁那番話稍加修飾地說了出來,淡化了血融儀式中的凶險,極力強調心神守一,無有雜念的重要性,再結合自身的經驗,叮囑眾人儀式中切忌分神,只需抹掉凶獸血液中的靈覺,將血液吸收融合,自可安然通過儀式。
隨後,他將所有丹藥分為百余份,供眾人分食,至於他自己,永久提升的丹藥他有許多,但短時間內有較大增幅的,確實沒有。
此時大日西沉,夜華如水,血融儀式即將開始。
顧寒自己也吞服了一份丹藥,剛要入定調息靜待血融儀式開始,身側空地上忽而多了一道身影。
轉首望去,見是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眼神靈動的清瘦少年,帶著明顯刻意討好的笑容,朝顧寒這邊湊了湊,手掌一伸,露出兩顆晶瑩玉潤的藥丸,低聲道:“顧兄,小弟尚有兩顆丹藥,能漲靈覺法力各三成,顧兄可有意?”
顧寒眉頭微蹙,雖未抬眼,看向這少年的目光中卻有種居高臨下的蔑視意味,說道:“兄台意欲何為?”
見顧寒語氣冷漠,清瘦少年頗有些不自在的乾笑一聲,但很快恢復坦然,說道:“顧兄無需如此看我,人各有志,豈可強求?今日於我有恩者僅顧兄一人,而這些丹藥乃是小弟私有,除顧兄外,並無義務與他人均享。顧兄以為然否?”
顧寒想了想,覺得這人說得並非沒有道理,但畢竟理念有別,不敢苟同,於是沒有說話。
清瘦少年見顧寒沉默,隻得繼續說道:“小弟此來,一是想贈予顧兄丹藥,二是想問詢一下,關於這血融儀式,顧兄可還有教我?”
顧寒挑眉道:“兄台是覺得某或有藏私?”
清瘦少年笑道:“不敢,只是小弟家中有老有小,掛礙甚重,不得不如此謹慎罷了。”
顧寒右掌伸出,將少年放置丹藥的手掌推回,淡淡道:“顧某所知,皆已一一道出,再無其余奉告,兄台請回吧。”
清瘦少年面色一變,忙道:“顧兄……”
顧寒抬手止住,說道:“兄台若想還某恩情,這兩顆丹藥,不如轉贈修為偏弱者,便算你我兩清。”
清瘦少年還要說什麽,見顧寒已然閉目入定,隻得將丹藥收入懷中,甩了甩衣袖,哂笑離去。
半柱香後,蛇頭之上的阮沁忽而睜開雙眼,揮手布下一座七星聚源陣,朗聲宣布道:“好了,時辰已到,血融儀式開始,現在所有人進入法陣。”
時至如今,哪還需猶疑什麽,孟廣最是無所畏懼,昂首闊步,當先走入法陣,顧寒魏憲等人緊隨其後,其余眾人見了,亦是隨著魚貫而入。
“各自選定位置,盤膝坐下。”阮沁一聲輕喝,手中法決連掐,道道真元直接躥入法陣陣眼,七面陣旗頓時光芒大作,相互連接成一塊巨大幕布,將百余人全數罩入其中。
待得眾人各自安坐,阮沁手指一點,一隻白色寶瓶現於身前半尺處,瓶口處,隱約可見血紅光芒閃爍,煞氣衝天,嚎聲不斷,似是潛藏著一隻上古凶獸。
“爾等聽著,速速沉靜心神,血融儀式即將開始。”阮沁提醒道。
眾人聞言,立即屏氣凝神,心法暗運。
阮沁玉指朝空中寶瓶一點,一道猩紅血液頓時從瓶口飛出,在她強大的靈覺之力牽扯下,猩紅血液化為漫天血滴,各自飛至一人頭頂,盤旋片刻,隨即俯衝而下,沒入眾人體內。
眾人幾乎是齊齊發出一道悶哼聲,有未及時反應過來的,已是額頭冒汗,面露驚恐,更有甚者,七竅當即滲出血絲,搖搖欲墜,似要昏厥。
阮沁當即喝道:“摒除雜念,元神集中,全力抵禦凶獸靈覺入侵,否則性命難保。”
此話蘊含阮沁這位法相期修士的靈覺之力,有如暮鼓晨鍾,令人精神一振,絕大部分人,已是緩緩從起初的驚慌中回過神來,調動靈覺之力,與入侵的凶獸血液之靈覺殊死相搏。
只有極少部分,惶恐之後,完全忘記招架,被凶獸靈覺趁機破開元神,肆意撕扯,頃刻間元神被肢解得七零八落,身子亦軟趴趴倒下,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
顧寒此時的臉色亦是極為難看,凶獸血液進入體內後,他隻覺一道比當初的“黑焱魔猿”更為強大凶厲的氣息衝入腦海,腦中轟的一聲響,身軀不由重重一顫。
若非中年魔修附在其體內的靈覺攸然一亮,令顧寒瞬間清醒,或許剛一交鋒,就得陷入劣勢。
平台之上,又有十數人經受不住凶獸靈覺的侵襲,身軀劇顫,七竅血流如注,永遠地倒了下去。
顧寒憑借以往的融血經驗,很快掌控住了局面,應對起來頗為輕松。
正是這時,顧寒突然感覺到,一股恐怖至極的靈壓憑空出現,威嚴、浩大、深遠、還透出無盡的滄桑,其氣勢不知超過中年魔修和阮沁多少倍,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自己正前方。
顧寒氣機受到牽引,哪怕不願,哪怕眉心識海內戰況依舊膠著,他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睜開雙眼瞧個明細。
這不睜還好,待得顧寒看清眼前景象,瞳孔不禁緊縮,眼中滿是驚疑之色,甚至差一點就元神不穩,被凶獸靈覺覓得破綻,撕開缺口。
好不容易重新穩固靈覺,顧寒不得不收縮力量,集中防守,才有余力繼續查看這眼前的異象。
只見正前方不遠處,那私藏了兩粒丹藥的清瘦少年渾身浴血軟倒在地,明顯氣息全無,而他屍體之上,一座散發著七彩神光的琉璃寶塔正從其體內緩緩“拔”出,顧寒所感覺到的那股恐怖靈壓,正是這座琉璃寶塔所發出。
令人奇怪的是,平台上眾人,其中十余個神色沉著、明顯已在元神交鋒中佔據極大優勢的青年,以及懸停空中的阮沁與中年魔修,都分明不曾被琉璃寶塔吸引注意,仿佛這浩瀚龐大的靈壓是專門針對他顧寒一人!
“怎麽回事?他們都看不見?”顧寒內心泛起疑問,卻又不敢深入細想,識海內戰況緊急,能分心都屬不易,過多投入精力,實是取死之道。
這時琉璃寶塔已經完全從清瘦少年的屍體上脫離,整個懸浮於半空,此塔高約半尺, 共分八面,做工精巧別致,粗看下去,層層疊疊不知有多少層。
琉璃寶塔好似早就鎖定了顧寒,未在空中多做停留,不疾不徐地緩緩前移,正朝著顧寒面門撞來。
顧寒面色當即大變,心神搖曳之下,識海內戰況急轉直下,元神同時破開數道缺口,他不得不收斂心思,閉上雙眼,將精力重新放回元神戰場。
“這突然冒出的寶塔不知想做什麽?如果被正面撞上,我元神必受震蕩,如今這般情況下,怕是難以幸免,而讓我分心去躲,同樣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能躲過去,正與凶獸靈覺廝殺的元神,也有極大可能破碎。”顧寒腦中念頭紛起,好在關鍵時刻,他總是表現得極為果決,暗暗咬牙,毅然舍棄了躲避寶塔的可能性,開始全力壓製凶獸靈覺複又凶猛的進攻。
只是這次,他始終無法做到全心投入,交鋒之中束手束腳,難盡全力,而體外所感,恐怖靈壓越來越近,似是將要刺進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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