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七層高的酒樓,立在街道盡頭處,從這個角度望去,若是站在頂層窗口前,正好能將整個當鋪盡收眼底。
“真是山窮水複疑無路!”
顧寒邊感歎著邊穿過街道,快步衝入酒樓,不顧其它食客詫異的目光,丟給跑堂五兩銀子,說了句“樓頂的包間我要了”,隨後便風一般衝了上去。
“誒誒,客官,樓頂的雅間都有人了,客官……”跑堂急忙喊了兩聲,隻是這時,又哪裡還看得到顧寒的身影。
到了樓頂,顧寒直接推開了包間大門,只見裡面是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正詫異的望過來,於是抱拳一禮道:“事情緊急,打擾二位之處還請見諒,在下有要事在身,不知能否借這窗台一用?”
二人聽到這番頗具江湖俠氣的話語,莫不是眼中一亮,他們自然是玩家無疑,不過,卻將氣度不凡、言之有序的顧寒誤認為了NPC,都以為是什麽臨時觸發的特殊任務。
“兄台不必客氣,但用無妨。”那年輕男子身材高大,手長腳長,此刻反應過來,連忙‘文縐縐’的配合道。
“多謝。”顧寒拱手致謝後,快步走到窗台前,左右眺望一番,心中暗暗松了口氣。當鋪旁邊的兩條街道上,並沒有見到青衫男子的身影。
“不知兄台是為何事如此慌急?我兄妹二人能否幫忙?”
過了一會兒,心思機敏的年輕男子開始主動介入“劇情”。
此時顧寒正好看到一輛馬車停在當鋪後門處,隨後,倆名大漢抬著一個紅色大箱從門裡走出,將之放入車廂,而那名青衫男子也緊接著出現,他一上車,車夫便揮動鞭子,操控著馬車朝北門駛去。
“隻有他和一名車夫?”顧寒心中一動,他有理由懷疑那紅箱子中所裝的並非什麽貨物,而是蒼虛洞失蹤已久的弟子楊賀。
但不論猜測是否正確,他都必須去試一試,整個任務的關鍵之處便是那青衫男子,只需將其擒拿,一切自會明朗。
隻是單靠自己一人的話,恐怕有些難度,畢竟對方看上去不弱,自己一樣武功沒學,要想將其活捉恐怕不容易。
想到這,他回頭看著年輕男女,沉聲問:“二位真願意幫忙?”
二人略一猶豫,最終還是年輕男子點頭道:“自然是真。”
“那好,二位隨我來。”
說罷顧寒率先下樓,二人也連忙跟上,那名模樣嬌俏的年輕女子心中頗覺不安,不由朝身邊男子問了句:“師兄,他都沒說要咱們幫什麽忙,會不會有危險?”
“先別管那麽多,跟著他,待會我會找機會問的。”
“嗯,聽你的。”
出了酒樓,顧寒快步轉入旁邊一條大道,恰好望見前方緩緩駛來的馬車,他退後幾步將身子隱在暗中,朝身後二人道:“二位看那輛馬車,那車上羈押著在下一位師兄,此次,在下就是為了救他而來。”
二人面露了然之色,年輕男子問道:“我們該如何做?”
“為免驚動對方同夥,不能在此處動手,先跟著馬車出城,等到城外再找機會,到時由在下正面突襲吸引對方注意,二位則乘機救人。”顧寒逐一交待。
“好!”二人點頭應下。
“走,先繞到前面去。”
…………
城外官道。
馬車出城後,在青衫男子的命令下,速度逐漸加快,眼看距離長元城越來越遠,他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剛想調整坐姿,
放松一下身體,正在這時,車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他面色一變,急忙掀開車簾,只見一道身影閃電般從道旁躍出,人在空中,劍已揮斬而下。 青衫男子想要出手阻止,卻是來不及了。
“啪!”
拉馬的韁繩被一劍削斷,馬車一側受力,頓時失去平衡,斜向滑出一段距離後,終於傾倒側翻過去。
青衫男子反應極快,一掌拍出,車廂轟然破碎,他跳將出來,空中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穩穩落於地面,眼神罩住持劍而立的顧寒,卻是不禁愣了一下:“是你?”
顧寒心中凜然,青衫男子剛才那一瞬間展露出的身手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以至於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馬車高速行駛中突然翻倒竟能毫發無損!如此機敏,這代表什麽?這青衫人,怕是至少得有初元境中期境界。
“坑爹任務,難度竟這麽高!”顧寒再次暗罵。
“哼,本是放過你了,偏要再次送上來門,那便饒你不得。”青衫男子面露嗤笑,一步步逼上,話剛說完,他腳下發力,速度陡然暴增,眨眼臨近身前。
“受死!”青衫男子大喝一聲,抬手拍出一掌,掌影縱橫,虛虛實實,令人難以把握其中變幻。
面對這凌厲一擊,顧寒表現得極為冷靜,他很快捕捉到了對方真實的出掌路線,於是不閃不避,僅是朝後退了一小步,同時手中虎牙劍穩而迅捷的遞出,直指對方左胸心髒。
青衫男子頓時面色大變,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果決狠辣,意圖以命換命,奈何此時力已用老,變招不及,隻得急揮左手,橫拍向了劍身。
掌勢剛出,顧寒劍尖忽地上折,避開了他的左掌,同時擰步欺上,竟像是急著送死般,將胸膛向其右掌上“撞”了過去。
青衫男子大驚失色,顧寒這一撞看似愚蠢,但那口寒光凜凜的長劍,也陡然加快了一分,直指自身咽喉。
又是以命換命!
青衫男子不敢換,自己一掌之力,未必能將對方拍死,但一劍刺入咽喉,十死無生!
太大意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 一個不過初元境初期的小子,竟會有如此老練的戰鬥經驗,以攻為守,處處料得先機,將他壓製得半點實力都施展不出。
不能死在這!
猛地一咬牙,青衫男子吐氣開聲,右掌極不協調的變向橫拍,竟是拚著氣勁紊亂的反噬,強行變招,誓要攔下顧寒這一劍。
顧寒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笑容,手腕一轉,劍尖忽又下折,化刺為劈,寒芒直透青衫男子胸膛。
糟糕!
又中計!
為何他接連變招竟毫無滯澀?
難道他一開始就料定了自己會如此應對?
這怎麽可能!
青衫男子此刻再無後手,不由面露絕望駭然之色,想到自己堂堂初元境中期巔峰,竟被一個初元境初期的小子一劍破盡所有手段,玩弄於鼓掌之間,隻覺又是懊悔又是悲哀。
“滋啦!”
長劍劃開衣裳,卻沒有預料中開膛破肚的場景出現,僅是在青衫男子胸前留下一道淺淺傷痕,甚至都未見骨。
“主事說過要活口,便暫且留你一命。”顧寒冷冷丟下一句話,收劍回鞘,高手風范展露無疑。可是……也隻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以他現在的屬性,一劍之內兩次變招,即使早有準備,也已經大大超出他的身體極限,最後一劈時,並非他刻意手下留情,而是氣力竭盡的緣故。
一劍破敵!同樣也一劍破了自己!
假若青衫男子此時還有鬥志,強忍著反噬之力起身再戰,顧寒將隻能引頸就戮――他力氣耗盡,已是隻能裝裝樣子嚇唬人,連逃跑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