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麽?”

　　“菜鳥”

　　“名字誰給的?”

　　“老鳥”

　　“老鳥為什麽叫你們菜鳥?”

　　“因為我們笨，因為我們蠢，因為我們沒腦子，因為我們缺根弦！”

　　因為葉楓他們在這裡，就相當於是新兵，自然而然地就獲得了一個“菜鳥大隊”的名號。

　　……

　　一個月時間，就在新兵們一天天的口號聲中，悄然溜走。

　　這一個月，他們記不清有多少次緊急集合，數不盡的通宵訓練，陪伴他們的，是汗水，是淚水，換來的卻是無休止的責訓。

　　超高強度的訓練，也擊垮了不少戰士，在這一個月中，有人摔帽子，離開了偵查大隊，也有人因為複傷，帶著無盡的遺憾離開了這裡。

　　在來的時候，葉楓有近一百位戰友，可是現在，一起跑步的，僅僅只有六十多位了，看著各自宿舍的床位逐漸空蕩，每個人心中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

　　這個時候，葉楓才反應過來，原來偵查大隊的淘汰率，並不向外界傳聞的那麽低，而是相當的高，高地嚇人。

　　在這一個月裡面，洪雷的訓練都是以體能為主，別說槍了，葉楓他們連子彈都沒有看上一眼，整天與圓木、與沙袋、與跑道為伍。

　　普通人很難想象這到底有多痛苦，反正葉楓是深有體會，原來自己在七連接受的訓練，和在這裡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小兒科。

　　十四塊磚頭五公裡算什麽?見過五十公斤負重十二公裡嗎?

　　連續三十天，無休止的突破自身極限，每天完成任務之後，咬著牙蹲下身，脫下鞋，看著腳底的一層層血泡，看著浮腫的雙腿，所有人，在精神上，都是麻木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在劇痛中飛速下樓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將吃進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的，不知道這一個月是怎麽過來的。

　　葉楓也在這一個月裡面，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戰友情。

　　因為菜鳥大隊，就他年齡最小，抗圓木的時候，大家都主動把最輕的留給葉楓，最大的饅頭給葉楓，大半夜總有人悄悄起來給葉楓蓋被子。

　　這一件件看似很小的事情，在普通人看來，也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這裡是軍營，大家訓練負擔都很重，誰不願意自己跑十公裡的時候，能夠抗輕一點的東西?吃飯的時候哦，誰不願意多吃一點?睡覺的時候，大家都很疲憊了，誰不願意舒服的躺在床上?

　　葉楓不善於表達，可是這不代表葉楓傻，可是這裡，不需要感動，需要的是你的進步，葉楓也深知，只有自己進步了，才是對戰友最好的回報。

　　也正是因為心中這一份感動，所以葉楓在訓練的時候，格外的認真，任何動作要領，葉楓都要訓練個百遍千遍，圓木自己扛最小的，那自己就拿出速度來。

　　就在這樣的艱苦訓練下，菜鳥大隊迎來了每個月的自此綜合素質考核。

　　在這一考核中，葉楓獲得了全大隊前三的好成績，而盧石也是穩中有升，排在了第十名。

　　“瘋子，行啊，把我們都超過了。”

　　一個兵走進葉楓的宿舍，坐在葉楓的床沿，一臉興奮的望著正閉目養神的葉楓說道。

　　緩緩睜開雙眼，葉楓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老兵才是魔鬼……”

　　在這次考核之後，菜鳥大隊獲得了半天休假。

　　來之不易的半天假期，使得菜鳥們驚喜若狂了好久。

　　“嘖嘖，瘋子，你不也是魔鬼?”

　　盧石從商鋪探出頭，對葉楓說道。

　　“得了吧，老鳥讓我一隻手，我都不一定打得過。”葉楓白了盧石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就在大家正閑聊的時候，那該死的哨聲再次吹響。

　　“我艸”

　　所有人又慌了，心中十萬隻草擬馬在不盡的奔騰，說好的半天假，又泡湯了。

　　兩分鍾，所有人在營房門口集合完畢。

　　葉楓這時發現，洪雷好像是哭過，眼圈一陣微紅，而且眼神中，帶著一股憤怒的悲傷。

　　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葉楓心頭，因為，這種眼神，當年他在陳林捧著父親遺物，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見到過……。

　　“全體都有，向右轉，齊步走。”

　　洪雷看了菜鳥們一眼，命令聲也沒有往日那般雄壯陽剛。

　　“咦……不對啊，訓練不應該走左邊啊，為啥今天走右邊了?”

　　“我哪兒知道，趕緊走吧！”

　　隊列中的菜鳥們小弧度的扭動著自己的腦袋，與旁邊的人小心翼翼的交流著眼神。

　　……

　　將菜鳥們帶到了大隊營地門口，菜鳥們這才發現了，全大隊所有人都在這裡集合了。

　　在老鳥隊列旁邊站好， 葉楓發現老鳥隊員們的眼神，和洪雷的眼神幾乎一樣，牙邦緊緊得咬合在一起，面部露出一條條肌肉，血紅而臃腫的眼神中，透露著無盡的悲傷以及凜凜殺氣，似乎空氣都凝結了下來。

　　看了老兵一眼，洪雷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對葉楓他們說道:

　　“今天，我們要在這裡，迎接兩位英雄回家，可能你們中有的人已經猜到了，這兩位英雄，已經壯烈殉國了……”

　　說道這裡，洪雷聲音已經哽咽了，無法說出接下來的話了，這樣一位錚錚鐵骨的教官，變得這個樣子，難以想象他心裡面承受的悲傷到底有多深沉。

　　這是他的兵，可也是他的戰友，更是他的兄弟，可是現在卻陰陽兩隔，任誰也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

　　“殉國……”

　　菜鳥們愣住了，這個看似遙遠的詞語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一時間，他們根本無法接受。

　　此時的葉楓，眼神中也是湧出一抹悲傷，這股悲傷，很快傳遍了站在隊列中的所有人。

　　似乎老天也感受到了他們的悲傷，一下一陰沉了下來，零星的飄散著幾滴小雨，雨水打在臉上，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汗水還是雨水。

　　莊嚴肅穆的隊列靜靜地站在雨中，等候自己的戰友，等候著自己的兄弟，光榮歸來。

　　揮去眼角的淚水，洪雷開始給所有人分發白花。

　　看著手中那淒白色的紙花，葉楓沒由來的鼻子一酸，強忍住悲意沒讓自己眼淚留下，凝重的將白花佩戴在胸前，雙手垂下，靜靜地眺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