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一步步地破解芯片的內容，收獲頗豐。

　當她共享給白歌時，白歌覺得自己過去學的知識都白學了，至少物理學角度，地球文明所總結的東西，不過是這芯片中內容的冰山一角。

　人類探索微觀世界不過是嬰兒階段，在基礎物理學上，和帝國根本不是個量級的。

　在帝國中，對嬰兒階段的定義有多廣泛呢?只要沒有能力直接按需求改造物質的分子結構，那就是原始時代。

　這等於是把地球古往今來的全部文明發展，都歸結於原始了。

　在白歌送出納米技術之前，地球人從古至今的生產方式，都是在冶煉金屬，提煉各種物質進行的生產。

　而手段，則無一例外都是通過改變溫度，改變壓力，以及利用元素的宏觀化學反應。

　從石器時代，一直到青銅、鐵器、合金都沒有任何本質上的改變，哪怕是創造出了高分子複合材料，核裂變之類的，一樣是原始科技。

　不過是從低端打鐵變成高端打鐵，最後成為打鐵宗師而已，這種進步，不能算是文明的大進步。

　只有掌握了力，才算是正式踏入造物主的道路。

　從對壓力、摩擦力的鑽研，步入到掌握電磁力。從對重力、密度的研究，步入到掌握引力。諸如此類，才算是真的進步。

　地球文明曾經在這個階段的邊緣，核聚變、納米技術的摸索、量子力學的發展等等，都預示著擺脫原始技術領域。一旦將其運用在生產上，就是第二階段的文明了，因為白歌的存在，地球已經步入此階段，算是擺脫了原始文明的頭銜。

　如果說對分子排列的支配是第二階段，那對原子排列的支配便是第三階段，入微到十的負十二次方米。

　更進一步，對原子核內部的結構改變，入微到十的負十五次方米，元素能任意拆開，轉化並合成另一種元素，甚至按自己的想法創造元素。便是第四階段，也是帝國如今的階段。鈴鐺對此翻譯為費米時代。

　再之後。

　當四種力的支配全部達到巔峰，徹底掌握統一力，對基本粒子有著完美的控制，那便是玩轉物質世界了，如同造物主一般。

　帝國將其稱為第五階段，認為那就是科學的終點。

　可白歌對此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技術達到第四階段的帝國，竟然就覺得第五階段便是終點，我怎麽感覺那麽自大呢?”

　鈴鐺道:“這是通病，就好像原始文明覺得從古代鍛造到現代的工業冶煉，屬於劃時代進步一樣。帝國也同樣將掌控基本力，直接支配微觀物質結構入微程度的進步，當做劃時代進步。從入微分子到入微原子，再到入微質子乃至基本粒子，都是在利用‘力’，本質並沒有區別。可帝國卻偏偏劃出了二三四五的階段。”

　白歌說道:“這是自相矛盾了，既然把原始手段的生產統一成一個階段，那麽都是屬於掌控力的二三四五階段，也應該統一成同一階段才對，否則不就是雙重標準了?所以，宇宙的文明劃分，其實暫時就只有兩級:原始和造物。”

　“處於造物時代的帝國，只是不願承認自己僅僅比所認為的原始文明，強那麽一個層次而已。硬要把掌控力之前的時代合成一個，又把自己的時代，分成三六九等。”

　可以說，帝國的兩種劃分標準都沒錯，但同時用在一起，卻毫無疑問是感性因素。

　要麽就乾脆全都細分，原始時代分個四級，造物時代分個四級，那帝國就是第七級。

　可帝國偏不，非要玩雙重標準。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所有原始文明基本都不會有航天器離開自己的星系，如果有，高等文明就毀滅他們，確實也沒有必要去細分原始文明的階段。

　白歌說道:“若不細分，就真的只有兩級了……文明的生產從利用物質的形態與性質變化，到直接掌控基本力……真的就只是走了這麽一步而已……”

　“把統一力走到極致，若真的沒有第三級，說是科技終點也不為過。”

　然而鈴鐺卻說道:“肯定有第三級。如果說踏入第二級，是經典物理走到終點，那麽統一力場運用到極致，也最多是新的經典物理學走到終點。要直接說科學到終點，是不可能的。”

　白歌眼睛一亮道:“哦?那第三級是什麽?能想象嗎?鈴鐺……不會是信息吧?”

　鈴鐺否定道:“也不是，信息是完全無法描述的概念，最多說它是設定本身，但好像又不止於設定，總之我們無法理解。主宰，在想象科學的未來時，根本不必考慮信息。因為如果宇宙的設定中，就直接設定沒有科學，那麽別說什麽二三級了，連原始科技都不會有，世界上根本就從未有過科學這種東西。甚至，在設定中壓根沒有宇宙，那麽就更不用多想了。所以科技的第三級不應該是信息。”

　鈴鐺是腦洞中僅次於白歌的權限意志，裡面所有宇宙都是她遵從白歌的想法創造的，而腦洞裡的科學體系，也是她設定的。

　暫時為止，腦洞裡的科學終點，就是藍白之道，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藍白到底是什麽，說實話，白歌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總之白歌欽定了，然後鈴鐺自己看著辦了。

　所以若是科學的第三級是信息，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信息自己設定了自己是科學的第三級。

　可這樣就亂套了，以腦洞為例，這等於是將自己的權限往外送，恐怕連鈴鐺都會搞不定信息級的存在，到時候白歌不出，誰與爭鋒?鈴鐺可能會被欺負的。

　信息大能，有個最最明顯的特征，與所有被設定出來的體系有本質的區別。

　那就是他可以否定自己過去的根基。

　說明白點，假設白歌在腦洞裡開放信息，設定信息可以被生命得到，是科學的終點。

　那麽遲早會有個天才，一路從凡人修煉，到成仙成神，直至聖人乃至更高，最後不斷升級，達到不可描述的境界。

　這個時候，若想證明他達到了信息級，有一個很簡單的方法。讓其把修到仙神聖，走到現如今的全部過往境界，統統改成螻蟻一號，扯淡二號，坑爹三號，狗屁四號……

　當自己辛辛苦苦無數載的努力所跨越過的這些境界根基，領悟的種種科學道理統統都不複存在，被他親自否定成了扯淡之後，而他自己的威能不變。

　那麽可以恭喜他了，他證明了自己是信息大能。

　白歌悵然道:“你這麽說的我好絕望啊……”

　鈴鐺道:“沒什麽好絕望的，主宰。無論現實的信息是開放的，還是不開放的，無論科學的第三級，甚至第四級是什麽，對你而言，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因為你從一開始，還是凡人的時候，就已經觸及信息。你要做的，就是掌握無限能量，然後把需要能量的這個限制去掉。”

　“如果第二級就能掌握無限能量，那麽第三級是什麽對你來說無意義。如果第三級就掌握無限能量，那麽第四級對你而言就無意義。宇宙無論有什麽客觀規律，它們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白歌平靜道:“我知道，我說的是這個現實本身……就很絕望。算了，你還是說說科學的第三級吧，你應該已經推演到了。”

　鈴鐺說道:“只能是猜想，我現在已經融合了帝國的大部分技術，有了費米時代的眼光。大概可以想象出掌控力到巔峰之後的‘本質變革’會是什麽……”

　“應該是對客觀規律的影響。就好像原始文明把物質當工具，改變物質的形態與性質變化，造物文明把力當工具，改變微觀結構……第三級的本質，是把維度當工具，改變宇宙參數。”

　“規律武器?”白歌挑眉道。

　鈴鐺道:“也可以這麽說吧，應該描述為:借用不變的規律，使得可變的規律變化。”

　“這種文明細分起來，初級階段應該是只能調整物質參數。”

　“比如原始文明想做一把鐵劍，需要先有鐵礦石，然後高溫冶煉，最終鍛造成鐵劍。”

　“而造物文明就方便多了，直接掌控力，改變物質的分子結構，製造鐵劍。當然，這還得有鐵礦，不過只要能支配原子結構，那麽連鐵礦都不用了，直接用一塊石頭或泥土便能製造鐵劍。”

　“至於第三級的神級文明，無疑更加方便。直接讓量子海洋中的虛粒子進階為實粒子。”

　“用一句很簡單的話概括:空無一物的太空中，量子漲落出了一把鐵劍……”

　“搞定，宇宙幫忙造了把鐵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