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個杓子同時敲擊，三九很快遍體鱗傷。
之前把杓子帶上來的倒霉蛋，便是在短時間內，被活活敲死的。
高維生物也需要生命結構，物理飛升者這種形式，在高維是難以實現的。雖然大家也都可以吞噬更多物質和能量壯大自身，可必須依照一定的生命形式構建。
決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一個中子就可以當做身體。
可以說，等能在高維也實現物理飛升者那樣的狀態，應該已經是終產者了。
更何況杓子敲擊下，是絕對的真實傷害，管他是什麽物種，必然有所損傷，且無法治愈。
三九心煩意亂之下發了會兒瘋，便感覺身體被破壞了百分之一。
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死。
“必須拋下被損壞的身體組織。”三九當然想得到這點，把‘死肉’去掉，才能用能量修複破損。
可是……他有強迫症。
只見他好不容易把身上所有受損的地方剔除，去除百分之一的物質後，卻沒有修複自己。
反而焦慮地迎合杓子，讓其將一些沒損傷的地方也給砸傷。
杓子才沒有強迫症，百萬杓子砸下，未必剛好每寸身體都覆蓋到，經常是某些地方重複被砸，有些地方沒有被砸。
這可就逼得三九難受至極了，要砸就砸均勻，這幾個地方怎麽能不砸呢?
就這樣，他每次都要等身體剛好每一寸都受了傷，才直接‘蛻皮’般整個棄掉，讓自己縮小一圈的無傷身體脫離那層損壞的皮。
如此操作，也是夠累的。
“這點程度還殺不了我，我只需要不斷地更換身體就好了。”三九漸漸熟悉了杓子，每當杓子落下後，他都能熟練地更換‘無法治愈’的分子。
“你又有多少能量可以苟延殘喘呢?據我所知，你們每個高維強者，能量份額都是有限的。”白歌說道。
高維強者，都一心想著成為終產者，他們的高能實驗日複一日地做著。
不知道多少億年下來，這輩子做的實驗，比地球的原子數還多。
可個人能量卻是有限的，一旦用盡，還沒成為終產者，也就基本沒了希望，除了等有誰犯了眾怒被殺或被降維，又能分一波能量以外，恐怕也就只有以自己的生命為最後的能量了。
即點燃自己，換得能量，做人生最後的一次追夢實驗。
不成功，便成仁。
三九，能量有的是，起碼還能支撐他十億年的實驗消耗。
但是……聽到白歌提這事，卻突然有些瘋狂和猙獰。
“我百億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你根本不知道，一個失去夢想的我，會做出什麽……”
白歌一怔，這才知道，之前在地心突然暴走的三九，到底做了什麽抱憾終生的事:自毀了實驗數據。
那麽多珍貴的數據，他若是重頭再來，剩下的能量也只夠他恢復這段已經走過的進度。
而再想向前進步，逐夢終產者，卻是幾乎不可能了。
三九，提前失去了夢想。
“你刪掉了自己的研究數據?”白歌憋笑道。
三九憎恨地看著白歌，他知道，這莫名的焦慮，莫名的強迫症，必然也是白歌所為。
若是敵人來犯，他自有無數種方式保護數據。
可千防萬防，防不住他自己手賤，把數據庫刪了。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我，三九，放棄研究。所有財產歸公，

請諸位助我。”冷不丁，三九高亢道。
這聲音，在數學武器的控制下，出現在大宇宙所有的高維生物的住處。
一時間，響徹高維世界。
“發生了什麽?三九。”一個聲音迅速出現在這片時空，攪動著無數量子泡沫。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高維強者關注了這裡。
“三九星沒了?”
“你竟然舍得放棄，這不像你。”
“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讓你放棄己道?”
各種聲音，都充斥著不可思議。
何為己道?豁出性命，無論如何也要追逐的夢想，為此，不惜一切。
這放到玄幻點的世界觀裡，那就是貫徹本心的求道執念。
可現在，三九卻自斷前途，不追夢了。
這種行為，對科學家而言，就相當於通天教主突然解散截教，說:那大道，我放棄了，我要入闡教。
簡直令眾人駭然而不解。
當然，這種事還是有可能的，畢竟真理社的凝聚力之一，便是四十二人中，任何一個成功，其他人都能沾光，至少能看一眼終極真理再死。
這使得，如果其中一個人，沒了希望，那他可以乾脆放棄，然後把能量交給社裡其他人，增加他們成功的概率。
放棄的是自己親自成功，得到的依舊是真理。
面對眾人的訝異，三九沉凝道:“我再努力下去，也只是浪費能量，事倍功半。”
他將杓子的特性說了一番後，眾強者一片嘩然。
因為杓子等比例地傷害他，無論他的身體有多少能量，要死都是一樣的時間。既如此，倒不如放棄強大的身體，用弱小的身體苟活。
這樣一來，只需要耗費一點點能量時不時更換一下身體，就能活很久。
就好像十塊錢的身體，和一百億的身體，哪個更換的成本低，不言而喻。
想要繼續追夢，沒有好的高維之軀可不行，可杓子的存在，卻斷了他的念想。
能量就這麽多，又要重頭再來，又要時刻維持強大的身體不被杓子砸死，他還能親自得到真理的可能，已經無限趨於零了。
可以說，放棄自己一人，而成就大家，是此刻最優的選擇了。
“竟有這種事……”眾人不免兔死狐悲，但卻沒人勸說，因為三九的能量大家平分，還是不小的數字。
“以後……就拜托大家了。”
只見三九毫不猶豫地將身體轉化為能量，存入了鏡面中。
他那巍峨如巨人般的身軀，轟然蒸發，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普通族人一般，幾十個分子構成的便宜身體。
隨著他的身體微觀化，杓子在破碎重塑後，也變得極小，劈裡啪啦地敲在三九身上。
傷害，也隨之變小了。現在只需要一點點能量，就可以苟活很久，苟活到能看見終極真理的那一天。
不僅僅是身體的這點能量，還包括有他在真空裡的存款，也全部發給了社裡的其他人。
“此人乃低維入侵者，掌握著前所未有的科技，違背常識，逆反規則，是高維之敵，必不可放任，大家小心。”
三九做出了最優的選擇，其中果斷與豪賭，極具遠見卓識。
他能看出白歌的威脅，其他議員自然也看得出。
能逼得一位高維強者放棄所有的機會，只求苟活，這顯然不可能是開玩笑的。
哪怕再不可能，也足以引起大家的重視了。
“刷刷刷……”
一下子，就有七名奇形怪狀的高維生物出現在三九身旁。
有的如正六面體，有的渾身長滿天線，有的好似豬腦花，還有的乾脆像萬道閃電，生命形式千奇百怪。
但毫無疑問，都是高能之軀。
因果三階生物的本體，都可以算作一個獨立的多維小宇宙，至少在身份上是這樣，就如同一個國中國，一個客觀宇宙的割據勢力。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做到無果之因。
這些生物每一個都包含數不清的質子，每一個質子，都是一個低維宇宙。
倒是讓白歌想起了阿撒托斯，一切不過是它的夢，湮滅身上的一個質子簡單至極，生滅不過一念之間。
某種意義上，這些高維強者，都可以稱為科學側阿撒。
“低維入侵者……這種事，若不是見你這麽慘，我還真不會相信呢……”閃電生物說道。
另一個腦花生物說道:“果然一開始就應該重啟三維的。”
他們各自取出了自己獨特樣式的數學武器， 正要出手。
就見白歌冷笑道:“你們想要步三九的後塵嗎?”
眾人一愣，只見現場三九的族人，又有一個突然清醒過來，隨後數以億計的杓子轟然出現。
這場面，駭得七個高維強者本能地用數學武器攻擊白歌。
以三維姿態，強行追殺高維強者的杓子，若是被它鎖定，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不放棄夢想，也注定要浪費極多的能量。
“沒用的，這是小號，快去低維殺了他！”三九趴在腦花身上說道。
但是已經晚了，已經被杓子打得快死的倒霉蛋，被白歌一擊秒殺。
第三批，兩億杓子在目標死後，轟然轉變目標，砸到了腦花身上。
“小心！”三九驚駭道，腦花是社裡與他關系最好的議員，自是不希望腦花步他後塵。
腦花見躲閃不開，說道:“沒關系，這只是我的分身。”
“梆梆梆……”
兩億杓子齊出，一秒都不需要便能砸死他。
好在他的反應更快，頃刻間就感受到死亡威脅。
“什麽！我所有的分身同步受到傷害?”這個發現，直接讓腦花絕望。
“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說！三九！”
“我從來沒有分身，我哪知道！”三九也不知道杓子還有這種特性，真真是無解極了。
不死不休，不可抗力，絕對受到傷害，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
這種種性質，再加上三九的前車之鑒，直令眾高維強者膽寒。
他們可不願失去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