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有這種事?”
白歌錯愕,他已經很大程度地去往壞的方向揣摩了,卻沒想到這副作用竟然禍及這麽大。
“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白歌咬牙瞥向李哲,他有一種極端不妙的預感。
此時,李哲一臉莫名地飄蕩在太空中,這裡雖然是太空,但他卻沒有不適感。
甚至於,他如果想在這裡行動,也可以強行在太空裡游泳。
李哲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白歌在對他做什麽,見到白歌也懸浮在眼前,頓時不敢動彈。
鈴鐺檢視著李哲的資訊說道:“他的收容物不是概念,而是他右手的一截前臂骨頭。那右手前臂骨本身具有了掠奪次元之理轉化為實物的特性,那個實物就是我們之前發現的液體。我叫它破理之水,每一滴都包含著所在次元的部分真理,用來具現手辦而消耗掉,也就沒有了。”
白歌問道:“消耗掉的具體後果是什麽?”
鈴鐺道:“這麽說吧,至今為止,人類對於宇宙的了解,尚為冰山一角。”
“沒錯。”白歌點頭,這一點是不證自明的。
鈴鐺又說道:“那麽這世上,存在知曉一切宇宙真理的生命嗎?”
“應該……沒有吧?”白歌沉思著。
鈴鐺說道:“所以,對於全宇宙,或者全次元也行,總之尚沒有通曉一切次元之理的生命存在。無論哪一個種族、智慧文明,對這個宇宙,都依舊有著太多的未知。”
“而這些未知,就是尚未明證的次元之理。它沒有被觀察、總結出來,算得上客觀存在而主觀不存在。”
“這種未知,被‘奪理之手’轉化為實物,全部消耗掉以後,宇宙的這些未知就從所有生命的探索道路中消失了。”
白歌恍然,他明白了。
假設次元之理為一百,所有智慧生物隻知其一,還有九十九不知。
這九十九,本來應該隨著時間,而逐步被智慧生物所發覺、觀察、總結、理解。
可現在,因為它被消耗掉,所以這些未知就沒了。
“未知自然規律,真理規則被用掉了,這個宇宙豈不是大變?”白歌凝重道。
鈴鐺說道:“不會,雖然我還不知道為什麽,但我檢視這隻手臂龐大的資訊,可以確定未知被剝奪後,宇宙的客觀規律並不會因此消失,而是變得‘無法理解’。”
“就好像……它的‘理解選項’被關閉了。”
白歌稍稍松了口氣,想來也是,如果未知的規則本身突然沒了,那等於撼動了宇宙存在的基礎,這個宇宙會在瞬間崩壞成別的樣子,總之將完全不可能是現在這樣。
可實際上沒有,根據鈴鐺的發現,被消耗掉的,是這些未知的理解性。
想到這,白歌又心中一緊,這其實並沒有好多少,甚至是極端可怕的。
如果世界再無未知,智慧文明所了解的宇宙自然,就是全部的話……
乍一看好像不會對世界影響什麽,可實際上,它堵死了智慧生物探索的道路,剝奪了生命的最高追求。
白歌通曉全人類九成九的知識,已經算是人類之中知識量最豐富的人了。
他縱觀人類史,已經知道了一個道理。
“敢於用有限的人生去追求無限的可能性,是人類最大的勇氣。”
“鈴鐺,‘未知可能’這種東西,不是應該無限的嗎?它為什麽會有數?”白歌突然抱有一絲希望地問道。
鈴鐺說道:“不,您指的是根本意義上的真理,但我這裡說的,是次元之理。也就是以我們這個次元為基礎的相對真理……”
“其實,就算只是如此,嚴格意義來說,‘未知可能’在相對意義上,也可能依舊是無限的。”
白歌一愣道:“對啊!它依舊是無限的!”
“但是……奪理之手不計較這麽多,畢竟它也沒有那麽逆天,把連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東西也化為破理之水。它應該隻計算一定程度的有限真理,比如能想象到的,比如智慧文明已經接觸、體會到,但尚沒有察覺到它存在的……總之,哪怕只是這些有限真理的理解性被剝奪,也一樣限制死了所有生命的發展性。”鈴鐺道。
的確如此,如果將能接觸到的未知,其理解性關閉,那麽更高的未知,能不能理解,對於生命而言沒有意義。
從此岸到彼岸的路都沒了,那彼岸的彼岸還有什麽意義?
白歌問道:“宇宙不同的物種,其文明發展進程肯定是不一樣的,高等文明的發展被鎖死,那低等級的呢?他們前方有高等文明已經走過的路,應該是可以一步步踏入到極限,然後才陷入到‘無物可理解’的地步吧?”
如果是這樣,那這種影響距離人類可能還很遠,畢竟人類可能只是個低等文明,天塌了有高個子頂,人類還可以慢慢發展到很高的層次,才會面臨這種未知理解性被關閉的困境。
對於現在的人類而言,很可能發展幾千萬年都不會有什麽不良影響。
然而,鈴鐺卻道:“不,奪理之手所轉化的真理,也包括一些高等文明已知的東西。”
“原因很簡單,因為那些東西,對於低等文明而言,還是未知的。”
“假設次元之理為一百,奪理之手用掉五十。但宇宙中有已知六十的文明,那麽這個文明依舊存在,最多後代沒法再學習尖端理念而已。可對於五十以下的文明而言,五十就成了頂點,最高也只能理解到那一步。”
“哪怕已知六十的文明,將他們已經總結出來的技術完完全全地展現給低層次文明,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如同,古人不知道萬有引力,您想盡辦法闡述牛頓的理念,用盡一切手段將萬有引力演示給古人,他們也絕不會理解的。因為萬有引力的理解性沒了,它在所有尚未知道的人眼中變得‘不可知’。”
白歌沉默,這就是理解性被關閉的恐怖,別說古人了,如果他能穿越到牛頓年輕的時候,恐怕打死牛頓,他也聽不懂萬有引力。
本來牛頓可能被蘋果一砸,就突然想到了。
但如果被奪理,那別說被一個蘋果砸了,哪怕一萬個蘋果把牛頓砸殘,他也想不到萬有引力,而是把蘋果拿去賣了。
見白歌沉默,鈴鐺急忙說道:“主宰,沒有什麽是不可以針對破解的,如果您想理解某個未知,可以利用特性強行理解。”
白歌撇嘴道:“我難道想理解什麽,還得專門弄個特性?在我能設定‘理解一切次元之理’前,這個方法根本沒意義,只是徒勞地弄出數不清的收容物而已。這個奪理之手,就是收容物!”
“收容物比我想象的還要恐怖,簡直太不可控了!怎麽會這樣?一小部分伽馬射線能量,怎麽會締造出如此撼動次元之理的玩意兒?這直接影響到所有智慧生物的根本利益了!”
鈴鐺說道:“不,我指的不是腦洞能力,而是破理之水本身,不就可以具現幻想的特性嗎?假設萬有引力被破除理解性,但是以此為代價,復活了一個人物卻偏偏絕對理解萬有引力呢?結果當然還是他能理解萬有引力,並不會被破理效應所導致設定不符合原著。”
“不,我就算弄出這樣的人,有何意義?奪眾生之理,成全一人?這人還是個本不該存在的二次元人物?而且我在有妥善處理這種災難前,不想濫用奪理之手了,這代價也太沉重了,簡直是對不起全宇宙的智慧生物!”白歌咬牙道。
他再一次深刻體會到收容物的詭異和失控,收容物的誕生才是腦洞強加現實的最大代價,竟然直接扭曲出這麽個玩意兒。
相比起來,什麽樓娘,什麽系統,什麽BGM,簡直是溫和的收容物。
鈴鐺道:“越容易扭曲現實的收容物,其代價可能更扭曲……比如奪理之手……比如腦洞……”
“我懷疑,收容物的誕生機制,應該超出了宇宙本身。宇宙……乃至次元……可能都是受害者!”
“唉……”白歌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該高興自己的腦洞是最扭曲現實的東西,還是應該懊惱其代價讓現在的自己有點控制不住。
收容物與他有關,不管到底怎麽誕生的,但至少他強加一次現實,就會有個收容物出現,這是已發現的規律。
無論如何,哪怕僅僅是責任感,白歌也不允許收容物失控。
只見白歌低聲問道:“李哲用了多少破理之水?”
白歌狠狠地瞪著李哲道:“你用了幾滴?最初的時候,它有多少滴?”
此時的白歌眼神很恐怖,李哲急忙道:“三百滴!總共只有三百滴整,我一直在想怎麽增加它!我隻用了五十六滴啊!”
這時鈴鐺也說道:“還剩244.1滴。”
白歌一愣,三百滴減去五十六滴,應該是兩百四十四滴,後面那個0.1滴是什麽鬼?
可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多了!
白歌喜道:“鈴鐺,它會自動增長?”
鈴鐺否定道:“特性裡沒有這一條,破理之水是恆定的。不過在進入到腦洞後,它多了0.1滴,我剛發現,它在短時間裡,將腦洞的次元之理也轉化為破理之水了。”
“那理解性呢?已經失去的理解性是不是也會恢復一部分?”白歌問道。
“是的……破理之水只有在滴落給模型後才會被消耗,理解性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剝奪的。三百滴破理之水,對應著次元所有未知的理解性,補完回去0.1滴,意味著恢復了0.1滴的次元之理。”鈴鐺道。
“什麽?腦洞竟然也能提供次元之理?”白歌頓時笑道:“這不解決了嗎?我的腦洞竟然能提升0.1滴……明白了,我的腦洞不是奪理之手對應的我們的那個次元,擁有著宇宙所沒有的次元之理。我是絕對主宰,腦洞裡面的規則,我也是能增加的,我豈不是能把次元之理反覆刷出來?”
然而鈴鐺道:“您可以隨意設定,但不會再增加破理之水,因為奪理之手已經記錄了,您再怎麽改變,都是在腦洞裡,奪理之手不會重複記錄。 ”
“而且我發現,雖然低次元也能轉化出破理之水,但奪理之手只會取得完全未知的真理,對於有腦洞生物理解的東西,它根本不要……”
又聽了鈴鐺解釋,白歌才明白。
奪理之手本身屬於現實宇宙,其高於腦洞,對於腦洞世界的次元之理雖然也收,但只會取最未知的那一部分。
舉例來說,就是它可能隻記錄了‘藍白之道’,因為對於全腦洞來說,無論什麽規則,總有某個強者理解了,尚沒有被理解的,大概只有藍白之道。
“嘖,早知道我多設定一些無用的境界了,當初刪掉了好多!”
“我現在再去設定,奪理之手是不是都不認了?”白歌問道。
鈴鐺道:“是的,不過主宰,根據這種方法,我們可以掠奪別的低次元……讓它們彌補現實宇宙丟失的次元之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