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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真正迫切的想要找回失去的記憶。
恍惚間,我極為肯定的相信自己當年絕對是留下了後手。然而,仔細去回想那最重要的信息,卻是一頭霧水。
什麽也想不起來。
周圍只有無盡的黑暗,連我丟去的衣服,都不見了蹤影。
所以也不會有任何提示性的信息出現。
我只能漫無目的的在黑暗中奔走,如同沙漠中尋找水源的旅者,從開始的雄心勃勃,到漸漸失望,到最終絕望。
絕望到連對著自己的手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我無力的躺倒在冰涼的土地上,瞪著眼睛,看著黑暗的空無一物的世界。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過去。
……
老媽指著老爸的鼻子,罵個沒完沒了。老爸只是歎氣,背對著老媽對我說,“去寫作業。”然後就聽到了老媽的哭聲,哭的稀裡嘩啦,哭的淒慘至極,讓人誤以為這個世界對她虧欠良多。
……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嘟嘟抓著我的手,在雨中奔跑,時不時的回頭看著我,露出甜甜的笑。大概是雨水模糊了視線,嘟嘟的笑臉也逐漸模糊。我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看到眼前的嘟嘟變成了虞姬。虞姬手裡拿著那把短刀,衝著我笑,笑的很開心……
再然後,虞姬變成了高萌萌。雨停了,我們站在一個房間裡。大概空調的溫度調的太低了,凍得我瑟瑟發抖。高萌萌看著我,說:“師弟,你睡了我。現在換我睡你了。這叫風水輪流轉。”
我忍不住笑,“你拿什麽睡我?”
於是,高萌萌變成了張鵬。
張鵬一把扼住了我的脖子,說,“上輩子你殺了我,這輩子,該我殺你了,這叫風水輪流轉。”
張鵬把我撲倒在地,手裡拿著那弓樣造型的靈印,摁在了我的腦門上。猶如一顆太陽壓在了我的頭頂。
刺眼的光,閃到了我的眼睛。
我看到自己站在一處山頂,看到山下廝殺一片,嗅到血與火的味道。楚漢大旗,隨風飄揚……
“你不怕下地獄嗎?”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轉臉看了看,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這場戰亂,早該結束的。你窺伺天機也就罷了,卻又破壞了這天地法則。無數人因你而死,罪業太重。”
“哪有什麽該不該。”我笑了,“又哪有什麽天地法則?即便是有,你也脫不了因果啊,畢竟,張良可是你的徒弟。”
老者慘笑,說,“何必這樣發瘋,你這樣做,我師父會更恨你。”
“我在乎嗎?”
“你不在乎嗎?”老者反問。
我怔了片刻,轉身就走。
山路難行,我步履維艱。
“師娘!”老者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今年你還去祭奠我師父嗎?”
我沒有理會他……
場景忽然變換。
我站在一個低矮的墳頭旁。
墳上立著一塊石碑。
石碑上寫著幾個字:王禪之墓。
……
我豁然起身,愣了許久,不自覺的咬著牙。
王禪!
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乍現。
我就這麽呆呆的站著,任由那些記憶猶如潮水般衝擊著自己的大腦。
良久,伸出手,在面前的黑暗中凌空畫符。
一直畫了許久,眼前依然只有黑暗。
我向前踏出一步。
眼前豁然開朗。
即便依然黑燈瞎火,但這樣的黑暗,相對於地獄裡的黑暗,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眼前是一片荒野。
空無人煙,亦無鬼影。
看準了一個方向,我的身體輕飄飄的飛起。
飛了好大一會兒,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什麽都沒穿。
這一發現,把我驚得差點兒從空中跌落。
穩了穩情緒,看到附近的一處農家小院,趕緊飛了進去,找了一身衣服穿上,才算大松一口氣。雖然是一身男裝,還非常不合身,但總比光著要好得多。
正準備離開,卻忽然心頭一緊,猛然轉身。
黑暗中的角落裡,一個青年抱著一把法劍,正在盯著我。
我一怔,想到自己剛才被這家夥看了個光,一時間大窘。不過,窘迫只是暫時的,因為我看著眼前這人,總覺得有些眼熟。
思維飛快的運轉,之後我猛然想起,這家夥,不就是我在新城師范的室友劉澤榮嗎?!
“你……”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在地獄裡困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猛然間看到劉澤榮,頓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動,即便劉澤榮跟“故知”好像有不小的差別。
“呃……”劉澤榮的視線往下移了一下。
我一愣,低頭看看,發現身上穿的T恤實在是太大了,導致胸口有些走光。趕緊把手伸到背後,把T恤往後拽了一下,領口往上提了提,也就遮住了身子。
原本想要跟劉澤榮相認,但想到自己現在這模樣,也就忍住了。
“你是誰?”劉澤榮紅著臉,開口問道,“跑我家來幹什麽?”
“啊……借身衣服穿穿。”之後忽然意識到劉澤榮說的“我家”這倆字兒,下意識的問道,“你家?”這貨不是我的老鄉嗎?難道這裡是我的家鄉?
“嗯。”劉澤榮應了一聲,伸手在牆上摁了一下。
屋裡的視線忽然猛地一亮。
屋頂上竟然亮起了燈。
太久沒有看到過亮光,這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我極不適應,下意識的用手遮擋了一下眼睛,但突然的光線,依然讓我感到一陣眩暈。這眩暈之感十分奇特,讓我心頭猛然一陣警覺。
強忍著不適,我抬頭看了看那燈光。那燈的燈罩上,竟然隱隱有符文的紋路。
這是什麽手段?
對付鬼魂的手段?
不對,我是鬼胎,這種對付鬼魂的手段,對我應該……
我心頭一震,猛然間想通了其中關節。
我被那破刀又一次殺死,再被地獄裡困了這麽久。我原本鬼胎的身份,大概是發生了許多改變,未必徹底變成了鬼魂,但一定更傾向於鬼魂了——比如現在,即便逃脫了地獄,我依然有難以消除的饑寒之感。所以,對付鬼魂的東西,對我其實也會有一定的效果的。
劉澤榮又在燈的開關上擰了一下,燈光逐漸變暗,我也就感覺好受了一些。
“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呃,怎麽沒衣服穿啊。”劉澤榮想著措辭,說的很慢,“不會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吧?”
“啊……”這話問的,聽著就好像我被什麽人了似的。我想隨便說個謊言當借口,但一時間竟然發現沒什麽完美的說辭,總不能跟他說我喜歡裸飛吧?
正在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時候,忽然察覺到外面似乎有人靠近。
隨即,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敲門聲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老劉,老劉。”
劉澤榮一怔,回道,“小李?怎這麽快就回來了?”說著,便急匆匆的朝著院落裡走去。
我看著劉澤榮的背影,琢磨著這家夥看起來好像都快三十來歲了,難道說我已經被地獄裡困了許多年?
再次抬頭看看那依然讓我感覺有些不大舒服的燈光。
想必這些年來,人間界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吧。
外面傳來小李氣憤的說話聲,“媽的,鬼市的攤位費又漲了,足足漲了一倍,這生意,沒法幹了。”
“啊?一倍?”劉澤榮道,“不是吧,一個月三百的基礎上又翻了一倍?”
“你以為呢?先給我倒杯水,渴死我……哎?這位是……”說話間,那小李提著一個麻布包,竟然走了過來,看到我,頓時面露驚訝。
我嘴角一抽,心思急轉,道,“你好,我叫沈燕兒。”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弓若水、王卓,甚至是高萌萌的名字,似乎都不太合適拿出來用了。
“哦,沈姑娘,幸會幸會。”小李說著,又回頭狐疑的看了劉澤榮一眼。
劉澤榮臉一紅,道,“那個,都坐吧。小李,你喝茶還是白開水?”
“別這麽小氣,我要喝果汁兒。”小李抱怨道,“幫你帶著那麽多貨,來回折騰,我可是累死了。”說著,小李在沙發上坐下來,又看著我笑,“沈姑娘是哪裡的鬼魂啊?”
“這個……你猜。”說著,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劉澤榮看到我坐了下來,顯然有些驚訝。其實我本也沒什麽借口好留下,正常而言,應該道別離開。只是,我還想了解一下現在的局勢。
“猜……”小李一愣,哈哈笑道,“三區的?”
三區?什麽鬼?
“你真聰明。”我說道。
小李又是一笑,接過劉澤榮遞來的果汁兒,喝了一口,說道,“真是三區的啊……咳,別怪我說閑話啊,你們三區的那個首領,實在是很惡心。把鬼市的價格抬得那麽高,讓我們這些普通人怎活啊。”
我只有乾笑應付著。
劉澤榮打開小李帶過來的那個麻布包,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塑料瓶裝著的水,遞給了我,說道,“我自己做的,味道……還行吧。”說罷,又對小李說道,“那個蔣斌,就是個鼠目寸光的家夥,把價格抬得這麽高,看誰還去他那裡做生意。明天我們一起,去鬼嬰那裡,聽說那裡收費不高。”
“太遠了,而且路也不好走。”
我豎著耳朵聽著他們倆對話,同時也擰開了手中的瓶子,看了看裡面顏色有些詭異的水,心說這玩意兒能喝?聞了一下,味道很奇怪,但好像還挺好聞的。試著小小的喝了一口,我心頭一驚。
這種奇怪的水,竟然讓我饑餓的感覺稍微降低了一些。雖然只是很微弱的感覺,但是對於忍饑挨餓許多年的我,還是一下子就察覺到了。
抬頭看看劉澤榮,劉澤榮正在偷看我,見我看過去,趕緊把視線移開,跟小李繼續閑扯,“聽說劉口鎮上有個小集市,雖然人不怎地,但多少應該還能買點兒東西。”
“那小地方……哎,不行就試試看吧。”
我把瓶子裡的水一飲而盡,之後就立刻感覺到了一陣“吃飽”的感覺。這感覺,差點兒讓我潸然淚下。可以想象,常年吃不飽飯的乞丐突然間飽餐了一頓,這感覺,真爽。
只是,很可惜,這吃飽的感覺,竟然隻持續了一小會兒,之後,饑餓之感,再一次襲來。
正想問劉澤榮再厚顏討要一瓶,卻發現劉澤榮和小李正一起目瞪口呆的看過來。
“呃……怎了?”我問。
小李吞了一口口水,說道,“這個……沒什麽。”
我乾笑一聲,問劉澤榮,“這樣的水,還有嗎?”
劉澤榮怔了一下,道,“沒……沒了。”
好吧,很遺憾。
我手裡把玩著塑料瓶子,四下裡打量著周圍。
周圍的牆壁上,可以看到許多畫下的符咒,角落裡都是乾乾淨淨的,顯然常有人打掃。再結合一下剛才小李和劉澤榮的對話,不難猜測,現在的人間界,人和鬼魂之間,可能已經能夠和平相處了吧。
這樣的結果,顯然是不錯的。
不過,回想起自己上輩子做出的事情,我心底卻有些不安。
我回憶起了很多事情,但卻想不起自己上輩子的時候,在地獄裡到底都幹了些什麽。總有些心神不寧,就好像會有什麽災難早晚都會發生一般。
到底做了什麽?
我努力去回憶,卻根本一無所獲。
直到小李跟我打招呼說要走了,我才回過神。
眼看著小李離開,我意識到自己也該走了。
只是,站起身來,我猛然間意識到,自己似乎竟然無處可去。
去找曾經的朋友嗎?
算了吧,就是那些朋友把我又一次送進了地獄。
去找趙珞珞或者許墨軒嗎?
也許他們也會想要殺掉我吧。
畢竟,人間界變成這般模樣,罪魁禍首就是我。
“那個……沈姑娘……”劉澤榮欲言又止。
姑娘?似乎之前小李也是這麽叫我的。
現在流行這個稱呼了嗎?
我看看劉澤榮,想了想,說道,“我能不能在這裡借宿一晚?”
劉澤榮一怔, 臉上的笑容洋溢開來,“當然可以。那個……”劉澤榮開始原地轉圈,“哦,你睡二樓吧,我去幫你打掃一下。呵呵……”
我跟著劉澤榮上樓,邊走邊問,“你一個人住嗎?”
“嗯。”劉澤榮說道,“我的家人,在玄鬼之戰的時候都去世了。他們的鬼魂狀態在哪,我也找不到。或許,在早幾年被玄師殺了吧。”劉澤榮說著這話,神情有些落寞。
“對不起。”我輕聲說。
“沒事兒沒事兒。”
劉澤榮大咧咧的笑了,他以為我道歉是因為提了他的傷心事兒。如果他知道他的家人,其實算得上是被我害死的,會不會暴跳如雷的要殺掉我?
想到此,我看了一眼劉澤榮一直沒有撒手的法劍。
這家夥,看來也學了一些玄門手段吧。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